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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靈媛的咒罵道出了褚氏所有人的心聲,失去了軍隊的保護,褚氏那諾大的家產只是一隻待宰的羔羊,橫豎都是凶多吉少,又有什麼好懼怕呢?一時之間,人人都把憤怒的目光投向了衛風!

衛風卻不急不忙,微微笑道:“靈媛,我還打算娶你過門呢,又怎麼捨得不顧你的安危?你呀,性子太急燥,太沉不住氣了,比王蔓差的太遠,以後過了門,可得好好向她學習啊!好了,言歸正傳,守城的事你不用擔心,由蔣宣領兩千軍留下,料來也差不多了,如果你還不放心的話,可以隨我一同去救援會稽,王蔓與小蘭也將隨我離開,路上有人陪着,你應該不會寂寞,如何?”

這話一出,褚氏眾人均是臉面微紅,不僅是褚靈媛沉不住氣,他們也沉不住氣啊,褚靈媛更是無地自容,心裡竟起了種不服氣的感覺,論起美貌才情,自已、王蔓、與當今皇后王神愛冠絕江表,三人之間難分軒致,論起出身,褚氏雖不如太原王氏,但太原王氏被夷了三族,已是勢力大衰,自已怎麼就不如王蔓了?

‘咦?不對啊,自已本不願嫁給這人,幹嘛要與王蔓比?哼!這一去回不來才好呢!也不對,王家姊姊得平安回來!’正暗自不滿間,褚靈媛猛然回過了神。

似是為了掩飾那奇怪的念頭,褚靈媛冷哼一聲:“尚未出閣的女子豈能四處亂跑?衛將軍的好意我心領了,我還要提前恭祝衛將軍馬到功成,一舉蕩平賊寇,不過,既使你在平亂中立下大功,可一個兵家子如何才能名列士籍?要知道,當年陶侃督八州軍事,依然是寒門身份,我倒想看看,衛將軍該如何才能創造出奇蹟呢?”

“靈媛!”褚夫人連忙喝止,這關鍵時刻,可不能出任何差錯,褚靈媛也意識到了這點,雖然嘴角不屑的撇了撇,卻閉上了嘴巴,褚夫人又看向了衛風,見他神色沒有太大變化,這才鬆了口氣,無奈道:“靈媛年齡最小,族中都寵溺她,哎~~這脾氣都是平日慣出來的,還望衛將軍莫要與她計較。”

衛風顯然心情不錯,無所謂的擺了擺手:“褚夫人說笑了,靈媛是末將未過門的妻子,末將怎會不疼愛她?就拿上回末將把靈媛請去談心來說,又何曾有過半句打罵?靈媛,你說可是?”

“你....!”褚靈媛立時俏面通紅,僅憑一根手指就把自已給送入了至顛妙境,還發出如此羞人的聲音,這讓她如何說的出口啊!好半天才丟了個羞憤欲絕的眼神過去。

其他人也是相互看了看,雖然事後得知了褚靈媛紅丸未失,但被抓走那麼久,猥褻輕薄總是少不了吧?很可能靈媛的全身上下都被他摸了個遍,可是又能如何呢?既便衛風那天取了褚靈媛的紅丸,他們也無法可想。

褚氏諸人中,除了老大老三仍存有當國舅的幻想,褚爽本人模稜兩可,褚夫人與褚炎之已旗幟鮮明的站在了衛風一邊,眼見大亂將至,家族最需要的是強有力的靠山,而不再是高門甲族之類的虛名。

褚夫人暗暗嘆了口氣,又道:“衛將軍,你僅以三千軍去會稽,會不會兵力單薄了點?其實,若依妾之見,倒不如留下來,尋機清剿流患到義興、吳興一帶的反賊,豈不是更有把握?功勞同樣不會少,又何必冒險行事呢?”

褚夫人還有一句話沒說,就是城裡只留兩千軍總不大踏實,最好衛風不要走,以五千軍守陽羨,才會更有把握,只不過,這話總是不方便出口,衛風能留兩千軍,而不是全部拉走,甚至發起狠來,找個機會把她褚氏滅了門,女人財貨搶掠一空,已是非常仁至義盡了。

衛風也明白褚夫人的顧忌,轉頭看了看其他人,臉面都或多或少的帶有類似的擔心,於是淡淡笑道:“孫恩之輩不過一群烏合之眾,何足懼之?請諸位不用擔心,陽羨本就不大,又糧草器械充足,兩千軍完全夠用,事態緊急時,還可發動民眾協助拒敵,以府君所行仁政,百姓必感恩戴德,如何會不效死力?何況會稽內史王凝之與謝夫人素為末將欽佩,如今大難迫在眉捷,末將如何能見死不救?”

這說一出,眾人心裡都有些不舒服,王凝之出身於琅琊王氏,謝夫人即謝道韞,出身於陳郡謝氏,是王凝之的妻子,這兩家是一等一的高門,甲等中的最甲等,褚氏拍馬難及!

王凝之倒也罷了,迂腐平庸,無所建樹,謝道韞卻視界開闊,有膽有識,一句未若柳絮因風起更是使她與班昭、蔡琰相提並論,假如衛風於危難之時救下她夫妻二人,謝道韞必會有所回報,對衛風的幫助將遠大於褚氏,難怪此人要急吼吼的跑去會稽,擺明了是嫌自已家廟小,打算另攀高枝啊!

但紛紛,褚氏諸人又感覺奇怪,起先不是對他恨的咬牙切齒嗎?真把這尊煞神送走了該是好事,為何會不舒服呢?

與妻兒們交換了個不解的眼神之後,褚爽暗暗搖了搖頭,老臉擠出了一絲感激,深深一躬:“老夫謹代表我褚氏一門與陽羨百姓預祝衛將軍一舉克敵!另請問衛將軍打算於何時出征?老夫將領僚屬鄉老出城相送!”

褚氏諸人也跟着躬身拱手,是不是真心誠心只有自已清楚,至少褚靈媛把稍微欠了欠身算作是生平對衛風的第一次施禮。

衛風也不與她計較,回禮道:“托府君吉言,事不宜遲,末將今日就走!”

“父親!”褚炎之的臉面掙扎之色一閃,跟着就道:“兒願追隨衛將軍左右,請父親恩准!”

“呃?”褚爽轉回頭,以重新審視的目光打量着他的次子,好半天才遲疑道:“你自小養尊處優,如何經得起長途長軍之苦?何況戰陣之中每多兇險,生出意外又該如何?你可不能莽撞啊!”

褚夫人頓時臉面一沉,不悅道:“褚郎,行伍雖為士人鄙視,卻最是鍛煉人,炎之有建功立業之心有何不妥?你為何阻止?炎之,今日阿母做個主,你就跟着衛將軍罷,但你要記住,你明年將行冠禮,凡事都應有自已的主張,這是你自已作下的決定,就該堅持到底,你別怪阿母心狠,即便你死於戰陣之中,阿母也不想你受不了苦偷偷跑回來,平白丟了我褚氏的人!”

彷彿受了莫大的羞辱,褚炎之的面容一瞬間布滿了堅毅,跪地向褚爽與褚夫人行了揖首大禮,大聲道:“請父親,阿母放心!兒定不辱我褚氏門風!”

衛風暗暗點了點頭,士族子弟能有如此心志倒使他首次正視起了褚炎之,人平庸點沒關係,才能不出眾也無所謂,但不能缺了上進心與刻苦耐勞的精神,假如褚炎之能夠言行一致,將來,衛風會給他一個出人頭地的機會,於是哈哈大笑道:“好!你既有此心,便于軍中任行軍司馬,錢糧物資皆由你統籌調度!”

“末將多謝將軍!必不負將軍所託!”褚喻之轉身向衛風重重施了個軍禮,臉上布滿了的振奮之色。

衛風拍了拍他,喚道:“走罷,咱們立刻回營!”說著,徑直踏入了雨中,褚炎之回頭再次深深一躬,就大步追趕上前。

衛風先回到小院,把王蔓與小蘭喚上,收拾了些衣物行裝便向軍營趕去,當向將士們宣布了出征的命令之後,全軍上下一片沸騰,他們等這一天太久了,反而被留下的兩千人都有些失望。

由於早有準備,全軍上下有條不紊,約摸一個時辰,衛風帶着三千軍從南門出城,人人身披蓑衣,手裡推着個獨輪車,裡面裝着甲胄、弓弩、武器、糧食等一應物資。

南門口已有上百人等候,是以褚爽為首的褚氏諸人與郡府僚屬,一見大軍開來,齊齊拱了拱手:“衛將軍,保重啊!”

雖只寥寥數字,但一切已盡在其中,衛風的心裡有些感動,自從來到陽羨後的所作所為有如放電影般一幕幕的閃現在了眼前,尤其是褚靈媛,與這名外表高貴,實則魅騷到骨子裡的女人的所有糾葛彷彿發生在昨天!

衛風不由轉頭看去,褚靈媛撐着把小傘俏生生的站在人堆里,眉眼間神色複雜,看來她的心情也同樣如此,一方面自已儼然成了她家族的保護神,另一方面,自已從某些角度算是她的第一個男人,第一次讓她體會到了做女人的美妙,也第一次羞辱她摧殘她,而第一次,對女人來說總是印象深刻。

衛風擠出了絲笑容,臨到出征,總不能再嚇唬人家小女孩吧?褚靈媛卻是美目中射出一縷寒芒,連忙把腦袋移了開去,於是,衛風也不再理會她,轉頭喝道:“蔣宣!”

“末將在!”蔣宣施禮應諾。

衛風冷冷道:“自今日起,陽羨八門只開正北兩門,凡有車隊,及面目不熟兩人以上丁壯者入城,必須盤查搜身,不得有任何懈怠!陽羨就暫時拜託給你了,假使賊兵來攻,哪怕戰至最後一人,也要保住褚氏一族與滿城士庶,明白嗎?”

“末將領命!”蔣宣深深一躬!

衛風點了點頭,轉回身向送行諸人匆匆一拱手,便隨着全軍大踏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