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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冬琪继续带杨诺言参观课室的环境,一边和他讲解着心镜会的教育制度,杨诺言看了课室中的小孩子们一眼,又问:"呃…这些孩子全部都是有天赋的人,对吧?"

文冬琪摇摇头,道:"不一定。你现在看见的小孩子,大部分都是香氏集团现有成员的子女,只有少数是直接从外面带回来的。现有成员虽然都是有天赋的人,可是他们的子女却未必会遗传父母的天赋,就算得到遗传,也不代表在幼时就会展露能力,就像我和你都是成年後忽然才显露天赋的。不过,即是成员的子女是没有天赋的普通人,心镜会仍然会让他们在这里生活,然後加入总务部工作。"

杨诺言听着文冬琪的解说,突然之间,他发现文冬琪不知不觉把他带到一个老态龙锺的老者面前,她对那老者道:"冯老师,这位是预言者杨诺言,你们已经见过面了吗?"

杨诺言一向尊师重道,对老人家更是有礼貌,他听见原来这个老者也是教师,因此欠一欠身道:"冯老师,你好,我是杨诺言,冒昧来打扰你们,请多多包涵。"

冯老师满头银发,看来没有八十岁,也有七十五岁了,深邃的眼神落到杨诺言脸上,用苍老的声线缓缓道:"杨先生,欢迎你大驾光临。"

杨诺言谦虚地道:"冯老师,请你叫我杨诺言吧。"

冯老师微微点头道:"我在心镜会已经超过六十年,除了在这里教书外,也是香氏集团的史官,负责纪录和撰写心镜会的历史。我早就想见一见你了。"

像杨诺言这样的预言者,自他被心镜会发掘那一刻起,他的名字就已经注定被写进历史。所以冯老师第一眼看见他,就已经很清楚他是谁。

杨诺言听见冯老师是心镜会的史官,不禁更肃然起敬,正色地道:"冯老师德高望重,在这里一定桃李满门,教育过不少学生。"

姜是老的辣,冯老师听杨诺言这样说,已经洞悉他背後的意思,徐徐地道:"没错,你眼见在心镜会中长大的人,几乎也是我教出来的。首席神知者谢山静也曾经是我的学生。"

杨诺言心中一凛,想:"冯老师身为史官,虽然年纪老迈,心中却是一片澄明。他看似在这里作育英才,不问世事,可是对於心镜会中发生的事了然於胸,连我和山静的关系都知道,也完全猜中我打算问他这个问题。"

他不敢在冯老师面前耍滑头,坦然地道:"冯老师,我实在很想多了解谢山静,她以前是一个怎样的学生?"

文冬琪在旁默默地听着他们对话,听见杨诺言竟然开门见山地询问谢山静的事情,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冯老师很慢但很清楚地道:"谢山静在婴儿时期已经待在心镜会香氏集团,她甫满三岁便离开育婴室,开始到课室这里来接受教育,所以我认识她已经很长时间。她在课室一直待到十六岁,才转到神知者部门就职。

在她整个求学时期,我就是和她关系最厚的老师,我对谢山静的印象非常深刻,她从小已经是一个绝顶聪明的孩儿,很会变通,很会动脑筋,学什麽都很快,而且能说善道,不难看出她将来在心镜会能有一番作为。不过她也有一个问题,就是脾气太过刚烈,常常把一点点不如意的事情放大,弄至不可收拾的局面。"

杨诺言一怔,道:"如何不可收拾?"

冯老师不知道是在回忆往事,还是考虑如何启齿,顿了一会,才继续道:"在她十多岁的时候,发生过一件事。那时她和一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孩子,感情十分要好,念书和游戏时间都常常待在一起。

那个男孩子现在仍然在香氏集团,所以我也不方便说他的名字。後来有一天,他们不知道因什麽事情而绝交,谢山静一怒之下,不知哪里来的力气,一个人拿着一枝棍子,就把这个课室所有设施彻底破坏,没有放过一桌一椅一书。

当时这件事在整个香氏集团也闹得沸腾腾,很多长辈得知这件事後,包括首席追踪者司徒夜行,都主张要严惩她。她从小开始已经跟着我学习,和我关系很深厚,说是情若父女也不为过。我知道这件事後,二话不说就用铁尺子狠狠打了她一顿。

我深怪她竟然做出那麽任性和暴戾的行为,打的时候一点也没留情,连铁尺子也打断两把。她那个倔强无比的神情我还历历在目,被我打至皮开肉裂,当时有几个围观的小孩子,也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可是她自己呢,连哭也不哭一声。香小姐认为她已经受了教训,就劝我停手。她到最後也不肯认错,我也无可奈何,再打下去恐怕真会打死了她。後来医疗室的人来把她抬上去治伤,我也有跟着去。

唉,可能我一时怒火攻心,下手也真太重,她恨我也是有理由的。她混身是血,衣服黏在血肉上,医生和护士只能用剪刀小心翼翼地剪开衣服,否则强行脱下来的话,会扯掉她一层皮肤。

少年人总是胡闹任性,每年也总有几个学生被严厉处罚。可是被罚成那个样子,特别是女孩子,历年来却没多少个。但这孩子的倔强和刚烈,却令所有人始料未及。

在医生替她料理好伤口後,她竟然坚决拒绝服用止痛和消炎药,医生担心她不服药的话,全身伤口万一受感染,会要了她的命,因此就把香小姐请来。那孩子啊,只会对着最亲近的人示弱,香小姐和她单对单谈了一会,她就贴贴服服起来。

自此之後,她就再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离开课室後,也没有再回来看我一次半次。我辗转得知她在神知者部门就职後,屡屡立下大功,人人都看出她是香氏集团的明日之星。果然在数年前,香小姐就宣布由谢山静接任首席神知者。一直到现在,虽然大家身在同一个集团,但我已经多年没有见她面了。"

他说完後长叹一声,语气十足一个想起和子女无法修补关系的老人,言语间透露出无限遗憾。

杨诺言听完冯老师说的往事,半晌作声不得,心想:"冯老师所说的那个男孩子,就是山静少年时的初恋吧。山静现在那麽理智,我以为她年幼时也是少年老成的类型,想不到会做出破坏课室如此惊天动地的举动。"

这个时候,一个小孩子掉了一块橡皮胶到地上,一直滚到杨诺言脚边,杨诺言弯腰拾起橡皮胶,递给那个小孩子,对他笑笑。那个小孩子清脆地道:"谢谢你,哥哥。"

杨诺言看着那个小孩子蹦蹦跳跳地跑回座位,心想:"冯老师也是因为对山静有期望,所以才爱之深,责之切。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惋惜这一段破裂的师生之情。冯老师年事已高,如果可以让山静和他和解,也是一件美事啊。"於是他开口道:"冯老师,山静因为这件事,而不念和你多年的师生情谊,的确是她的不对。或者我可以劝一劝她。"

冯老师微微苦笑,道:"你真是好心,不过不用了,我怕她会连你也一并生气。到时连累了你们的关系,我情何以堪?"

"其实她没有试过对我发脾气,我想她和十多岁的时候,已经不一样了吧。"杨诺言平心而论道。

冯老师看他一眼,道:"如果是真的话,和她渐渐成熟也有关系,不过我想另一个原因,是她真的很爱你。她是那麽心高气傲的一个女孩子,居然为了你连脾气也收起…"

这几句说话,杨诺言听得鼻子发酸。他一直耗尽心思在如何对付金宁,害怕谢山静会被金宁抢走,却没有认真想过,其实谢山静是多麽深爱自己。金宁对谢山静的爱念之深,心镜会中无人不知,谢山静放弃一个这样爱护自己的对象,而选择了杨诺言,光是这点,已经足见她对杨诺言有多情重。

可是杨诺言怎样回报这份感情?他却从来不感动,也不感激,只是一心一意强逼她疏远金宁,而她一直默默迁就杨诺言的意愿,至此没有说过半句怨言。

杨诺言一直以来也只是着眼於妒忌她和金宁的关系,没有用这个角度去思考过自己和谢山静的感情。冯老师的说话如当头棒喝,他才猛地明白,自己是多麽自私,多麽卑劣,简直枉费谢山静对他的一片爱意!

杨诺言胸中激动莫名,对冯老师道:"冯老师,你的说话令我终生受用,谢谢你!"说罢对冯老师九十度鞠躬。

杨诺言来到课室的原意,是要说服文冬琪站在自己的一方,可是与冯老师的相遇丶对话後,被说服的反而是他自己。杨诺言下定决心,不会再干涉谢山静和金宁的主仆关系,而是选择相信这个深爱着自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