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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連天的雨,地上泥濘不堪,要是不穿膠鞋,根本就不敢出門。

沒有膠鞋,那還不如光腳出去嘞。至少洗腳比刷鞋要省事兒的多。

雨一停,洪誠就跟段祥他們到洪河邊上抓魚去嘞。

忙活了大半天的功夫,他提着幾條草魚回來嘞。

香芹見他就跟泥潭裡爬出來的一樣,那些魚都比他身上乾淨。

洪誠又跑到澡堂洗了乾淨,回來以後就喝上了魚湯吃了魚肉,心裡幸福的滋味兒真是難以言喻。

他就知道香芹會是個好媳婦兒,他的眼光不會有錯的。

前幾天沒下雨的時候,香芹往二娟家去,聽二娟爹娘說起給麥子上藥的事情,這會兒她想起來,然而再看看洪誠,一天沒個正經事兒的樣子,香芹就覺得奇怪。

洪誠跑出家這麼長時間,那家裡的地咋辦嘞?

“你們家的麥子打葯了沒有?”香芹問他。

“打嘞。”洪誠盛了一碗魚湯,撈了幾塊子豆腐。他覺得豆腐跟湯,比魚肉還好吃。

跟洪誠一塊兒住了一段時間,香芹可是了解到這男人有多懶。洪誠每天不睡到八九點,那是不會起來的。他連個飯都不會做,可笑的是他特別會吃,然而他的刀功特別的好。

洪誠這段時刻懶在她這兒,就沒見他出過遠門,香芹就覺得奇怪,洪誠跟不着窩兒的兔子一樣,洪福擱酒店裡忙活,那他們家裡地理的活兒都是誰幹的啊?

“你爸去給麥子打的葯?”香芹覺得不太可能。

“雇的人。”洪誠只管揮霍,等着坐收其成就妥嘞。

有錢人就是任性啊,香芹忍不住擱心裡感慨,由此可以看出來,只怕到了收麥子的時候,也不必洪家的人親自動手,花錢雇一些勞動力就行嘞。

“這還真是有錢沒處使嘞!”在香芹看來,這些地里的活兒,洪誠完全可以一個人包攬下來,他就是不想干,就是懶!“你這幾天別擱我這兒嘞,趕緊回去把你家裡的事兒理料理料。”

一聽香芹要攆他走,洪誠不願意嘞,“那些活兒,我不回去,也有人干……”

香芹瞪着眼,嬌斥道:“光想着享福,你還真當自個兒是個大少爺啊!”

洪誠委屈,“好好好,我回去還不行嗎。”他眼珠子擱眼眶裡一打轉,明顯是不懷好意,“你跟我一塊兒回去吧,也幫忙分擔一點兒,那麼大的地兒,我一個人也干不完。”

“我就不去嘞,我這攤子還顧不過來嘞!”香芹跟洪誠不一樣,她可沒那麼多閑工夫。

洪誠卻說:“這幾天下雨,反正生意也不咋樣,坐那兒仰着臉兒,半天等不到一個人來吃飯。過兩天還要下雨嘞,就先關幾天門,等天氣好嘞再做生意也不耽誤。”

洪誠說著了香芹的痛處。

前頭的路原本就封住嘞,跟以前不一樣,現在十字路口來往沒那麼多人。這段時間,來香芹這兒吃飯的,多是農民工。然而一下雨,雨一下起來還沒完沒了,橋那邊暫時停工,那人就更少嘞。

沒下雨的時候,香芹清早起來跟劉玲一塊兒做的早點,一上午就能賣完,有時候還用不了一上午的時間。可是這兩天,哪怕是從早上賣到晚上,那早點還擱鍋里剩了好多些。

香芹猶豫了一陣,最終還是向洪誠妥協嘞,“那明兒清早我跟劉玲說說。”

洪誠擱心裡歡呼了一下。

放晴了大半天,隔天又下起了連綿的小雨。

洪誠沒有改變行程,開車載着香芹,還帶了一些其他的東西往洪家村去嘞。

終於到了家,洪福出來迎接他們。

洪福擱家裡,洪誠挺意外的,“爸,你咋回來咯?”

“這是我家,我咋不能回來哦!”其實都是因為這幾天下雨,酒店裡的聲音也不咋好,洪福不用操那麼多心,就跑回來嘞。他回家才知道,洪誠這段時間跑的無蹤無影,原來是往香芹的門上去嘞。他咋會有個這麼沒出息的兒子嘞!洪福心裡對洪誠怨念不已,看到香芹的時候,他馬上就換上一副真誠的笑臉,“香芹來啦。”

香芹笑的有些靦腆,“洪叔。”

“這幾天下雨,你那邊的生意也不好吧。”同樣是做生意的人,洪福很了解香芹攤子那邊的難處。

“那邊的路封着嘞,生意本來就不好。”香芹說。

要是她的攤子擱城裡開着,那生意再壞也壞不到哪兒去。

洪福沒把香芹當外人,就沒有對她多做招待。他悉數看過香芹和洪誠帶回來的東西,“爆米花,還有魚,咋買這麼多魚啊?”

“不是買的,”洪誠可得意,“我昨天跟祥子他們到河邊抓的。”

洪福頷首,想起擱洪河邊的河堤上第一次見到香芹那時候的情形,於是就想起了那一條百十來斤的大青魚。

“這回有沒有抓到好魚?”

那魚不管大大小小,都是好的。洪誠知道他念叨的是像上回青魚那樣大的魚類。他昨天去,不管是想湊熱鬧,也是想去碰碰運氣。其實段祥他們跟他一樣,誰都想再抓一條像上回的青魚那樣大的魚。

不過這樣的好事兒不是時常都會發生的,要是每到下雨就去河邊碰運氣,那跟守株待兔沒啥兩樣。

於是洪誠跟洪福說:“這回抓的魚,最大的也就是我帶回來的那幾條。”

聽他們的對話,香芹就知道他們是光想着好事兒發生嘞。

香芹轉移話題,“洪叔,你們家地里的麥子打葯了沒?”這也是香芹來這裡的目的。

洪福笑,“早就打過嘞。不光麥地里,大棚裡頭的那些菜,也都打嘞。”

香芹神色有些茫然,那不等於是她白來一趟嗎。

洪誠早料到一樣,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察覺到洪福肆無忌憚的打量着他的臉,他就覺得奇怪,“爸,你看啥嘞?”

洪福抓着他的胳膊,好好的看了個仔細,眼裡洋溢着愉悅的色彩,“你是不是長胖嘞?”

“有嗎?”洪誠渾然不覺,“就算是長胖,也都是香芹好吃好喝把我養的嘞!”

“把自己當豬一樣,瞧你那出息!”洪福笑着,動手擰了一下洪誠胳膊上的肉。

該到中午飯的時候,洪福說要給他們露一手,香芹鑽進廚房給他打下手。洪誠跟在他們屁股後頭,說要觀摩。

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洪家廚房的那些米面都放壞不能吃嘞。

香芹的手伸進米袋子里抓了一把大米出來,每一粒大米上都附有米蟲。

香芹記得頭一回到他們家來,就看見過這袋子生蟲的大米,沒想到這麼長時間過去嘞,這袋米還擱這兒嘞。

“這些米還沒處理掉啊?”香芹不知道,他們是沒時間處理,還是不知道該咋處理,他們留着這些壞東西,有啥用呢?

洪誠知道她的小心思,她捨不得丟棄這些東西,哪怕是東西壞嘞,也要想辦法利用起來。“留着吧,等家裡養雞嘞,餵雞吃吧。”

捨得花錢僱人到地里幹活兒,卻捨不得這半袋子米嘞。香芹笑笑,把手裡的大米丟回了袋子里去。

她再敞開面袋子,見那麵粉裡頭也生了蟲子,頓時就肉疼不已,“這些面也不能吃嘞。”

米不行,面也不能吃嘞,洪誠驚奇嘞。他張大眼睛望向正生火做飯的洪福,“爸,你回來都吃的啥?”

洪福有些難為情,“我也是昨天才回來的。要不然你到你姑那兒去,借點兒他們家的米。”

洪誠不收很情願,他可是知道洪玲有多摳門,她對自己家的人也是一樣,那女的捨不得從家裡送出去一針一線!

“算嘞,我到金勝家裡去借點兒吧。”洪誠最終決定到同村的其他人家裡去。

洪福也沒攔着,畢竟他比誰都了解他那個妹妹。

洪誠打着傘出去後,洪福把香芹往屋裡趕,“香芹,你別忙嘞,到屋裡看電視去吧。”

香芹四下看了看,眼下她確實沒啥能幫忙的,擱洪福這位大廚級別的人跟前,她再動手也是給人家添亂。

香芹往屋裡去,也沒有閑住。

屋子裡多長時間沒有住人,桌櫃等傢具上落了一層臟灰,香芹打了一盆水,找了一條抹布,把各個地方都打掃了乾淨。

擦到牆上掛着的一個相框,香芹的動作變得小心起來。相框里是一張看上去很久遠的黑白照,一對男女同坐在一條長板凳上,兩人中間抱的是一個男娃娃,女的身旁還立着一名約摸六七歲的小男孩兒。

照片中的男人,一看就是洪福年輕的時候,他旁邊的女的笑的很甜美,不過被黑白的顏色襯得有些蒼白無力。他們中間的男娃娃胖乎乎的,穿着小棉襖和開檔的棉褲,小腳上蹬着一對看不出顏色的小棉鞋,整個人略顯的臃腫,憨憨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至於那名小男孩兒,應該是劉醫生小時候。

上回來的時候,香芹沒咋主意。

看到這張全家福,她心裡騰升起一股喜悅的感情,然而這背後還有一點兒小悲傷。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