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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倆一陣風一陣雨的行為,秦王和老程都無法理解,這小倆成個親都搞那麼些花樣兒,真是讓他們這些老人家跟不上趟兒。秦王現在對自個兒這兒媳婦頗有微辭,本來挺着調的兒子,自打把這小程姑娘放在心眼裡後,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瞧瞧最近都干出些什麼事來。

不過,秦王已經被李崇安影響很多年了,因此對於兒子的選擇倒沒有過多干涉。你要提前辦婚禮,成,讓你長兄長嫂主持,聘禮都是早八百年前就預備好的。你要對外宣稱四月,實際上卻照正月辦,也成,就當耍個樂子。這會兒秦王開始對自己的長媳滿意起來,多溫雅嫻淑一孩子,比起小程姑娘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

過聘禮原本該早於婚期前一段時間,但具體沒個定數,秦王世子和世子妃一合計,年初九過禮,十二成婚,正好讓這倆一起過個有伴兒的上元節。

到這倆小的婚禮,秦王世子妃也有自己的憂心:“崇業,眼瞧着弟妹就要嫁過來了,我過門已是四年有餘,如今卻仍無消息,真是……”

秦王世子倒看得開,沒辦法,有個天才弟弟,打小就得學會看開點兒,要不然早鬱悶死了:“不過才四年,我如今也不過二十三,待到三十仍如此再做打算便是。”

世子妃擔心的是到時候有對比,萬一程帛堯過門就有身孕,她這長嫂只怕真是連門都不用出了。而且久無嫡子,也會影響到爵位的繼承,如果是因為她礙着世子繼承王府,她真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弟妹身子好,倘若早早生下嫡子,我憂心到時候父王會另作選擇。”

雖說是親哥倆。雖說這哥倆平日里再親近不過,可宗室里兄弟鬩牆的事兒還少么。

“這個就更不用擔心了,他永遠最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王府在旁人看來或富貴繁華,於他而言不過過眼煙雲罷了。你不解他,他自幼天資聰穎,加之早慧,比旁人思量得長遠,眼界也遠不局限於一城一池一國一朝。其實他若不是宗室子弟,或許會更舒坦一些。宗室子弟的身份於他而言不過是個束縛罷了。”如果這十幾年來還沒看明白,秦王世子覺得自己這些年就算白活了,說得淺顯直白一些。自己這弟弟就是巴不得放下身份所帶來的一切,雲遊四海遍看天下。

這麼一來,世子妃倒好一點,只是她不是秦王世子,做為一個女人家。她又不是程帛堯這樣的奇葩,故此眼光只局限在後院,或者再加一個宮廷。

而此時,程帛堯也在處理和後院有關的問題,這個問題還有點兒棘手。事得從自己無聊到死,出門溜彎。順路往程家學堂過去晃一圈時說起。老程在上課,她就沒去打擾,只想着就看看自家二哥。因為這位二哥最近有點兒不着家:“王教諭,您可知家兄此時身在何處,為何學堂里不見他?”

王教諭臉色不太善,不過看着到底還是繃住了沒罵出聲來:“令兄或在學堂外酒館小坐,程姑娘不妨前去相尋。”

怪不得王教諭臉色不好。青天白日該是在學堂教導一干弟子向學的時候,程柏濤居然在酒館裡小坐。這簡直要人命:“家兄年幼不更事,還望教諭見諒則個,小女這便去尋家兄,定把家兄請回來專心教學。”

她以為只是白日飲酒作樂的小事兒,卻沒想程柏濤居然與個女子在雅間里談笑,酒香飄出,脂粉香飄出,嫂子脆生生的笑聲也飄出。這下她更能理解王教諭了,剛才人家沒罵出來,端是極好的好涵養。

“二公子,您真是博學多聞,連些許入微小事都知曉,世間才子想必莫如其是了。”軟綿綿沒骨頭的聲音,聽得程帛堯心頭都火氣,如此更體諒王教諭那氣不打一出來的模樣。

“過獎,家兄尚高明許多,我不及兄長多矣。”算你還有點兒理智,沒忘乎所以,你丫豈是不及兄長多矣,程松溪十六歲中舉,二十歲一甲第三,名動天下的探花郎,跟你丫這考三回才中舉的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

接着又是一陣呢喃細語,淺吟低唱,聽得程帛堯都想衝進去把程柏濤拍死:“寶露,你去找下武師兄,找不到武師兄,其他幾位師兄也可以。”

“這……姑娘,您想做什麼?”寶露心肝兒抖成一片渣,生怕自家姑娘一時不智,招來幾位功夫高明的師兄,把裡邊那位姑娘揍成傻子。

“當然是替母教子。”

噢,只要不是揍別人家的人就成,寶“噔噔噔”下樓去,沒隔片刻就叫了幾個人來,蘇家武館的弟子在京城不要太多,分分鐘都能從大街小巷裡搜羅出一車來。

眾人一見小師妹OR小師侄女,再一聽她指了指屋裡雙眼冒冷光,眾人便側耳聽。一群學武的粗老爺們,聽着那裡邊嬌滴滴的聲兒,好一會兒才明白,原來是小師侄被狐狸精給迷住,青天白日飲酒作樂。雖然人家是一群粗老爺們,卻也知道這作派在儒林清貴之家來說,簡直無異於白日宣淫。

“小師妹要怎麼來?”

“要不師哥幾個上去揍那狐狸精一頓,讓她以後不敢來了。”

“對,揍她!”

一群暴力男啊!不過挺好,程帛堯搖頭道:“揍姑娘家做什麼,我哥要自己穩得住,哪裡會被迷惑,要揍當然揍我哥。大傢伙兒也別留手,揍疼了揍傷了,抬回武館去有我外祖給治,只要別落下殘疾就成。”

這妹子真狠。

暴力男們大手大腳“呼啦”一下闖進雅間,二話不說就朝程柏濤一通亂拳揍,那姑娘在一邊哭得梨花帶雨無比可憐,卻是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做,只不過眼睜睜看着程柏濤被揍罷了。程柏濤雖然很少去蘇家武館,可這些人的功夫自個兒多再熟悉不過,連喊:“別打別打,大水沖了龍王廟,我是程四娘的兒子。”

“管你是誰的兒子,兄弟們,揍他。”嗷嗷嗷,曾經打不過師姑OR師妹,如今天揍揍她兒子過過乾癮也是好的。

揍完後順手清場,暴力男們還把打壞的東西一塊兒給賠了,渾身舒坦得連程帛堯要求結賬都給忽略了。一路拖着跟死狗一樣的程柏濤向蘇家武館去,程柏濤被打得不輕,渾身都青紫了,不過暴力男們下手都很有分寸,看着嚇人卻都是皮外傷。

往蘇家武館一扔,老爺子目光灼灼:“你們也不能把四娘的仇,全報在柏濤身上,這也太不礙道了。”

暴力男們大慚,趕緊溜走,只留下程帛堯在那兒被蘇老爺子瞪:“外公,不怪我,只怪他太蠢,青天白日與個姑娘飲酒作樂。外公你想,若是有教養的女子,怎會與個無半點干係的男子對坐飲酒,二哥這時候本該在學堂教學才對。要是好女子,就不該在這時候打擾二哥,而是應該過了明路,好好勸導二哥以學堂事務為重,切不可如此敗壞程家門風。”

“嗯,你回家去,把你娘叫來。”蘇老爺子表示理解。

等程媽問清前因後果,程媽揉着小程姑娘的腦袋,溫溫柔柔地誇了一句:“揍得好。”

程松溪放衙到家也同樣誇她一句“揍得對”,老程則直接來一句“乾脆揍死他得了”。可憐的程柏濤同學,招來一頓揍,落下一身傷,醒來還要被輪番臭罵。

程帛堯這時卻獨個兒在家裡思量着,她這位二哥從來就不是那主動沾風惹月的,這些年一直在學堂里教學,一直也沒出過什麼差池。這八成是有心人設的仙人局,就等着她這傻二哥往裡跳呢,幸虧發現得早,否則就要壞菜了:“武師兄,最近我二哥都接觸過些什麼人?”

“師弟那兒沒多注意,畢竟師弟多半時間都在學堂里,那地方……我們實在不怎麼愛去,說話都說不痛快。”武師兄這會兒也懊惱,早知道會這樣,怎麼也得留個人在那兒看着才是,誰能想到拘在學堂里也能出這些鬧心事兒。

最好不是李景,他是想壞程家名聲,還是想逼着程家倒向他,又或者是拿把柄好跟程國公府談交易。如果不是李景,那那姑娘就其心可誅了:“師武師兄,你去查查那姑娘,其他的等查出來再說。”

“好,師妹不必擔心,師弟也只是一時受人蠱惑,好好說說定能迴轉心意。”

這事兒不會這麼簡單,儒林清貴最重什麼,沒別的,只有名聲二字,程家三代教下無數弟子才攢下來的名聲,這名聲積攢起來不易,要破壞卻只需頃刻,程柏濤真是腦子裡進水了!

如果不是李景,也不只是那姑娘看中了程柏濤,那還可能會是誰?楊玉綾?楊玉綾向來只跟她死掐,倒從不見她為難程家其他人,應該不是她。

“不管是誰,總會查出來的。”只是壞了程家的名聲,又對誰有益處呢?程家教的多是貧寒子弟,跟各家沒太大利益牽扯,這到底是礙着誰走康城大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