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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華警隊在賽場四周已經建立了全面封鎖線,目前沒有內部信息流露出來,情報顯示,恐怖分子使用了電磁振蕩裝置,摧毀了場館內及附近的大量電子設施,包括戰車、坦克和機甲,警隊暫時無力奪回現場控制權。”

安德洛夫將現場情況向羅驍彙報着。

海軍平時或許養了一群愛喝酒、愛打架、目無法紀的流氓水兵,但是在戰時,他們所表現出的效率是驚人的,很多情報甚至比月華警方的還要快捷和準確。

而現在,就是戰時。

九支空勤聯隊、十二個陸勤聯隊、四個特種作戰聯隊在“急令”下達的第一時間就集結完畢,起落平台上的直升機和隱形戰機也已準備就緒,甚至連10海里外的支援艦隊、35海里外的主力艦隊都全面動員起來,在顛簸的海浪中做好了進擊的準備,確保時刻可以給恐怖分子,或者是其他的什麼人以最沉重的打擊。

或許整個太海第一艦隊只有一個人沒有準備好,那就是這支艦隊的指揮官,羅驍。

沒有去艦橋指揮室,他依然在自己的辦公室,用四指輪流敲擊着桌子,顯示出此時複雜的情緒和激烈的心理鬥爭。做了一輩子聯邦海軍,殺了一輩子恐怖分子,今天,當聯邦需要他履行一個海軍艦隊指揮官的職責,指揮部隊消滅敵人的時候,他竟然猶豫了。

“將軍,恕我直言,如果要進行反恐壓製作戰,彰顯海軍軍威,現在正是最好的時機。”

是啊,時機。

恐怖分子正在濫殺無辜,警備隊一時無力反擊,此時出戰的海軍,必將如天兵神將一般助警備隊一臂之力,解救月華百姓於危難,平息這場精心策劃的武裝騷亂。此時無疑是結束戰鬥最好的時機,也是月華最需要海軍的時機。

可是月華人這麼想嗎?

港口一個大隊的警備軍力始終沒有動,齊正川也沒有跟自己通報的意思,實事求是講,一撮訓練有素、裝備精良的恐怖分子在5.5萬警備軍力面前算得了什麼?只要警備隊反應過來,平息這場動蕩不是問題,最多就是傷亡慘重一些、面子上不好看些罷了,如果交給海軍處理,他們的顏面只會更加不堪。

月華不需要海軍。

“將軍,軍令在身……”

軍令。

幾乎就在海軍部和政治局發來急令的同時,恐怖襲擊就發生了。巧合?這是把羅滅國當成小孩子在耍嗎?說他們不知道這件事,連琳琳的奶媽都不會信,這到底算是什麼?聯邦海軍和政治局再加上恐怖分子的聯合陰謀嗎?就唯獨把他第一艦隊放在月華這火堆上烤?

上華東南四州戰術武器的飽打擊,潛艇狼群的無盡撕咬,這就是第一艦隊在出兵之後必須要面對的問題。

怕?不可能。

但是要和上華這艘“不沉的母艦”過上幾招,不全力以赴的話,大概沒有幾個小夥子能坐船回西聯了。

等到政治局對華辦這幫龜孫子通過駐華參政發出照會申請並通過,再和上華議會的老古董們扯上幾天的皮,軍統部的劊子手或許會把這件事帶到談判桌上來研究一下?

在那之前,是第一艦隊喋血上華海疆的獨角戲嗎?

這是什麼狗屁軍令?

“將軍,小姐他們還在展館……”

羅驍心中一顫,這個才是他一直想要迴避、不敢面對的問題。

琳琳,和小羅德,這對喜歡胡鬧的兄妹,一直都是羅驍的心頭肉,自從他們的媽媽病逝以後,他倆就形影不離的生活,自己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總是因為軍務繁忙很少關心他們。羅琳是個聰明伶俐的孩子,甚至有些古怪刁鑽和任性,有時候會惹上不必要的麻煩。羅德那個傻小子,滿腦子都是榮耀、理想、軍功,這些都是拿來哄孩子的東西,海軍哪有他想的那麼簡單,真正的世界永遠都是權力、利益和不同信仰之間的交織,充滿了黑暗和血腥的醜陋,羅德還有很長的路要走,有很多事情要學。至於參軍,還是算了吧。以他的性格,只會被人推到前線擋槍,除了光榮什麼都沒有。海軍還缺少鮮血鑄就的光榮嗎?

又想到兩個孩子此時正身陷險地,羅驍就一陣揪心。

要去救他們嗎?這大概是羅驍這一生做過最艱難的一個選擇了。

他可以讓龍義這樣的少校軍官整日陪着孩子們玩,撥輛軍車給羅德兜風也不是問題,必要的時候安排海軍特勤去當保姆也在所不惜,但是,他不能拿整個第一艦隊的安危當兒戲。

無論多深的父愛,都不能改變他是聯邦海軍艦隊指揮官的事實,這不僅關乎他麾下幾萬虎狼海軍的生死,更關乎聯邦在西太海的長久大局。

他的兵鋒所指,曾經埋葬了近百萬的萬沙民眾,那是為了聯邦。今天他同樣可以為了聯邦塗炭上華,血洗東方,但這真是為了聯邦嗎?

戰爭是政治的延續沒錯,但軍人不能是政客的工具,滅國上將羅驍有自己的抱負,那就是將聯邦的星藍旗插遍全世界,讓聯邦的自由普照陽光所及的一切地方,使海軍所至之處,盡皆聯邦沃土。

但他和他的艦隊不會成為地下交易的犧牲品,無論是要發軍火財,還是要打能源仗,甚至是政治交換,這都不是聯邦需要的。現在的聯邦,需要內部穩定,需要萬沙歸附,需要和上華交融共進,共同發展,而不是把上華變成一個頑強、倔強又難以馴服的敵人。

為了聯邦,他不能這麼做。

“將軍……”

“安德洛夫。”

“是!”,事務官條件反射的立正回話。

“你今天廢話很多,是不是不打仗就渾身不舒服?趕緊給我滾出去,下令軍艦起錨,離港!”

“不進月華嗎?”

羅驍沒有說話,一雙威嚴的眼睛射出凌厲的殺氣看着這個反常話多的事務官,從懷裡掏出了“勳章”放在桌上,這是因為平定萬沙被聯邦軍委聯名授予的特製手槍,是榮譽的象徵,這世上再也沒有第二把。

安德洛夫看到桌上的“勳章”,自然明白上將的意思:

戰前抗命者,斬!

但他還是露出了不同尋常的躊躇表情,那雙烏索山人特有的暗金色瞳孔竟然慢慢的變成了綠色。

“將軍,如果這樣的話,會很麻煩的。”

羅驍立刻拿起了“勳章”對安德洛夫扣動了扳機,但是滿倉的六顆子彈卻沒能阻止這個大塊頭走向自己,只是在他胸前和臉上留下六個無力的彈孔,流着鮮血。

“你是什麼人?政治局安插在海軍的走狗?”羅驍怡然不懼瞪着安德洛夫,這是多年殺場歷練出的氣質,即便是死,也不能讓他皺一下眉頭。

“不是,我們是聖父之子。”

羅驍想到那個被秘密執行死刑的海軍叛徒杜勒。

“你們有什麼目的?”

“為了讓混沌降臨於世。”

安德洛夫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裡掏出一個方盒子,放在桌子上打開,拿出其中一個細小的注射器。

“你們想要出兵月華?”

“這是實現偉大理想的第一步。”

“你們不會如願以償的。”

羅驍突然去按電子操作台上的報警按鈕,卻被安德洛夫先一步抓住他的手,拎了起來。

“這是“藍山舞”精神毒素,會癱瘓你的中樞神經,造成中風的假象。”

“除掉我?誰來指揮艦隊?”

“根據存續原則,指揮權將由詹姆斯少將接替。”

“他是你們的人?”羅驍不相信那個幾十年的戰友兼部下會背叛自己。

“不,他不是,但是他比你蠢多了。”

安德洛夫極大的握力將羅驍拽了起來,注射器對準他的脖子扎了下去。

“不必擔心,你不會中風很久的,只要“風暴之引”成功實施,你就會因為呼吸肌抽搐而窒息死去,我向你保證。”

此時海面上烏雲遮天,風卷雨襲,簇擁着奔騰的海浪拍打着港灣岸堤,白色浪花憤怒的一躍而起,和大雨混雜着,飄散於空中。

隱形戰機和運輸機在大雨中升空,因為暴雨的掩蓋而毫無聲息,只有一道道集束的燈光,在雨夜中穿插搖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