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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語嫣離開了未名谷,也許是靜極思動,她主動提出離開,然後在某一個夜晚睡下,第二天起來,她就發現自己離開了。

“我在那裡住了多久,有一個月了嗎?”

騎着馬行走在草原上,遙看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風景,王語嫣不禁想到。

回想起谷中的點點滴滴,竟然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桃園雖好,終非久留之地。”

未名谷風景秀美,衣食無憂,實在是隱居的好地方。但王語嫣知道自己不是隱士,而且她發現在未名谷住久了,整個人也變得陰鬱了不少,就好像未名谷是一個不見天日的大陵墓一樣。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因為她聽無奇老人偶然說起,他和薛瓊都是守陵人。至於守的是何陵,他沒有具體說出來。

不過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了,眼下,陽光明媚,綠草青青,春光融融,一切都是如此之美好。

王語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在馬背上舒服的伸伸懶腰,然後一提韁繩,快馬加鞭而去。

如果不及時找到合適的住所,可就要露宿荒野了。

噠噠噠……

王語嫣正忙着趕路,忽然聽到前面傳來馬蹄聲響。她連忙縱馬走上前面的那一面草坡,頓時看見草坡下面一小隊人馬正迎面馳來。

這一小隊人馬大概有六十多人,騎在馬上的有十個,看服色不是宋人,剩下的五十多個倒是漢服,被一條一條草繩束縛着串在一起,被馬背上的人牽着走。

騎馬的那十人馬背上放慢了衣帛器物,他們神色驕狂,旁若無人的大聲喧嘩說笑着,彷彿得勝而歸的將軍。而那五十多個,衣不蔽體,神色凄慘,一路上都是哭哭啼啼。

馬背上的人聽了不耐煩,回手就是一鞭,把哭得最大聲的那個打得皮開肉綻鮮血橫飛。

甚至是其中有一個因為體質太差,走了太遠的路筋疲力盡時腳步踉蹌着走慢了一些,立即就被砍斷了雙手,驅趕到一旁,然後騎馬興奮的來回衝撞踐踏,直到那人連哀鳴都沒有了才作罷。

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王語嫣,不用上去問,也知道那十個是遼人,估計是進入宋境打完草谷凱旋而歸,那五十多個宋人,毫無疑問就是他們的俘虜,頓時是義憤填膺,恨不得立馬衝上去將那十個遼人屠殺個乾淨。

王語嫣既然看見了他們,那小隊人馬自然也看見了她。在對視了幾秒鐘後,有三個遼人脫離了馬隊,揮着武器吆喝着沖了上來。

“兀那女子是什麼人?”

久居宋遼邊境的遼人,大多都能聽得懂漢語並可以說上幾句漢語,他們看見一個明顯的宋國女子騎着馬獃獃的立在那裡,既不逃走,也不言語,有些奇怪,沖得最前的一個大鬍子語氣生硬的叫了句。

“當然是宋人。”

“既然是宋人,怎麼還敢出現在這裡,也不怕被狼吃了?”

那大鬍子說著說著就笑了起來,形容猥瑣,極度猥瑣。他一笑,其他兩個一胖一瘦也附和着淫笑了起來。

宋遼兩國自定下澶淵之盟,大仗已經不會沒有,但局部的小摩擦卻時有發生。在遼境內是很少看見漢人的,即使看見了,也多半是來跑黑市的男人。女人幾乎是沒有的,更不用說像王語嫣這種江南水鄉出來的與眾不同的柔美女子。

“自然是來等着截殺你們的!”

王語嫣這句話說得極是平淡,就好像在和熟人打招呼一樣。

“哈哈哈,你們聽到了沒有,她一個小姑娘,竟然說是來截殺我們的?”

遼人一愣,然後好像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可笑的笑話一樣,捧腹狂笑了起來。

“她以為自己是狄青嗎,就算是狄青,也是個女狄青,註定是要給我們遼人生孩子放羊做牛馬的女狄青。”

王語嫣也不管他們怎麼笑,只是默默的從馬背上下了來,神色從容的取下馬背上的一桿又長又沉的大槍。這桿大槍是她之前在未名谷中練習奔雷槍術用的,沒想到她被送離未名谷時,也被送了出來。

她也沒想到,剛離谷,就又用上了這槍。而且這一次,不會是過招切磋,是要殺人,要掀起腥風和血雨。

“咦?”那大鬍子看到那桿通體烏黑髮亮,槍頭渾圓的大槍,略顯驚奇。

王語嫣雖然會騎馬,但馬戰需要極高的御馬技巧,她並不擅長,橫槍立馬的威風,不逞也罷。

所以乾脆下馬,步戰!

她依舊還是青衫馬尾,雖然依舊身形纖細,但在右手反手提着那桿大槍,就這樣一個人站在騎着高頭大馬的三個遼人面前不足三十米的地方時,卻是有了一定的氣勢。

“放馬過來吧!”

王語嫣站定後說了句,並且好像還怕他們聽不懂一樣,左手抬起來朝他們勾了勾食指,眼神有些輕蔑。

她如今就要以一當十,要氣吞萬里如虎!

“殺!”

“別殺,這個漢家女人我要了,讓我來用刀背打暈她。”

在這三個遼人眼裡,她已經被看做了囊中之物。

噠噠噠……

馬蹄作響時,三十米的距離,是眨眼就到。

率先衝上來的是那個說要用刀背打暈王語嫣的瘦子,他夾緊馬腹搖着彎刀,嘴裡嘰里咕嚕的怪叫個不停。

王語嫣的身體經過伐毛易筋洗髓根基已固底子已實,又修習“傲意百戰”有成,筋骨之強已遠超絕大多數人,即使沒有內力輔助,抬手投足之間也有三五百斤的力氣,而且日日與白猿切磋,奔雷槍術已經是初具威力,剛猛迅疾凌厲,一旦使開,頗有古代戰將馬踏連營的威武氣勢。

她此時擺開奔雷槍的架勢,在瘦子奔馬而來時,腳下連環側移幾步,看着瘦子抬刀時,看準他的胸腹之間扭腰抬手就是一槍扎出。

這一槍如潛龍出水,隱隱有風雷之聲,槍頭如扎破了一張紙一樣,輕而易舉透體而入,血花四濺。

瘦子慘叫一聲,人已經被大槍捅在了半空志中,還沒等他掙扎,大槍在王語嫣手中矯如游龍,槍桿一抖時,瘦子頓時好像個破麻袋一樣被抖飛一丈開外。

當然,隨着瘦子抖落的,還有星星點點的血雨。

“……”

另外兩個觀看的遼人看到族人被一槍捅死,憤怒得亂喊亂叫,倒是不再說漢語。

“……”

在喊叫過幾聲後,他們也不過去察看同伴的屍體,直接就提刀殺了上來。

王語嫣依然是端槍長身而立,只待敵來。

噠噠噠……

尖聲厲叫時,又是兩匹空馬奔過她的身後。

至於馬的主人,已經被王語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槍打落地上。

“……”

“放箭!”

另一邊上,剩下的七個遼人看到三個同伴轉眼就被殺死不禁大叫起來,紛紛取下短弓,取箭朝王語嫣就射。

遼人自幼就開始練習弓馬,嫻熟之極,七支利箭帶着鳴笛之聲,破空而至。

王語嫣見狀也不退縮,只長槍一轉,頓時攔截下了七箭,頗有“飛矢四集,迎槍而斷”之勢。

眼見王語嫣一槍就擋下了自己所有的箭,勢要為族人報仇的這幾個遼人立即就揮刀拍馬而上,悍勇之極。

凌波微步爛熟於心的王語嫣最不怕就是被圍攻,她現下雖然無法真正使出凌波微步,但每踏出一步轉折一步都有凌波微步之神之韻之意,每一步就是一槍,每一槍就是一人。

或扎、或抨、或點,槍隨人走,人如驚鴻,槍似游龍,槍勢浩大,力量剛勁。

輾轉七步之後,馬背上已經空無一人。

再看地上,穿胸、破喉、碎腦……地上躺了七具屍體,死狀奇慘。

王語嫣忍住心中的噁心,只作不見,走馬跑到那些宋人旁,抽劍便斬斷了她們手中的繩索。

剛才在王語嫣和遼人廝殺時,這五十多個人竟然一動不動,只如行屍走肉般麻木的站在那裡。直待她斬斷了她們的束縛,才如噩夢初醒,一個個跪在地上,一邊哭泣一邊不斷拜謝。

“你們快走吧,回家去。”王語嫣何時見過這種事,也不知如何安撫是好,只不斷催促她們趕緊離開。

畢竟這裡還是草原,是遼人的地盤。一旦被發現,不用大軍,只消來個百人隊,眾人就將是死無葬身之地。

“回家?”

有人聽到“回家”兩個字,神情先是驚喜,然後是茫然,最後痛苦了起來,顯然已經是家破人亡,無家可歸。

“沒有家也趕緊走吧,難道在這裡等死嗎?等遼人發現,想走也走不了了。”

王語嫣此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只能這樣恐嚇道。

她們聽到遼人隨時可能出現,下意識就驚慌的抬起頭來四處遙望,接着便拔腿就往宋境方向跑。

王語嫣看到這個情景苦嘆一聲搖了搖頭,開口叫住那些跑得慢的體質較弱的,將遼人的那十匹馬收攏起來交給她們,讓她們幾人一匹輪流騎着回去。畢竟聽她們說起,此地距離宋境邊關都還有幾十里路,她們僅憑着雙腳,恐怕要走很久都走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