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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熥是個行動派,說干就干,既然提到要祭祀太祖皇帝與‘先賢’,待耿璇離去後馬上派人叫來王喜:“你馬上去準備,今年祭祀太祖皇帝的規模要更大,依照《會典》中最高規格祭祀。另外,在陪享太廟、肖像功臣廟的牌位中,增加十二個無名牌位。”

“無名牌位?”王喜好奇的問道:“官家要祭祀何人?”

“這,”允熥是想祭祀前世教導過自己人生道理‘先賢’,雖然現在祭祀這些尚未出生的‘先賢’好像不大對勁,但允熥就將他們當做平行世界的人來祭祀了。

但又不能將他們的姓名寫出來。寫了名字肯定有人問這些人是什麼人,做過什麼配得上配享太廟、肖像功臣廟這樣的殊榮。遇到這樣的問題允熥就得抓瞎,總不能說是‘此等賢人曾在夢中教導朕’吧,大臣們當然不敢繼續詢問,但肯定會在心裡想:‘陛下信佛信道已經快要痴迷了,這可不是個好兆頭,要不要組織百官向陛下進諫?’若是群體進諫真的被組織起來,也夠他頭疼的。所以只能立一些無名牌位了。

可王喜的問題也得回答。允熥想了一會兒,終於想出一個解釋,說道:“王喜,自從太祖皇帝起兵反蒙元開始,無數人跟隨太祖皇帝南征北戰,大多數人都沒能活到太祖開國lùngōng行賞,功勞也不足追封名爵,甚至連姓名都沒能留下來。”

但正是有這千千萬萬的無名將士的奮戰,才能推翻蒙元統治,太祖才能開國,才有現在百姓不受蒙古人、色目人欺壓的生活。”

“對於這些人,朕覺得也應該祭祀。可他們大多連自己姓名也沒有留下來,無法在牌位上鐫寫姓名,何況朕也不能將這麼多牌位放在太廟中配享太祖皇帝。所以朕思來想去,決定在太廟中增設十二個牌位配享。之所以設立十二個,是因為十二年為生肖一輪,十二個牌位代表十二個生肖,代表所有無名將士。”

你還別說,允熥這番話一出口,頓時覺得自己找的這個理由真的是太好了。這個理由首先站在了道德制高點上,沒有人可以反駁,也沒有人願意反駁;而且這也正好與允熥一直以來的宣傳方向相符合。允熥覺得自己不可能找到更加合適的理由了。

“陛下仁厚,天下所有百姓都應感懷陛下的恩典。”王喜真心實意的讚歎道。

“可陛下,此時您吩咐奴婢來做不太合適,應當由禮部來安排。”王喜又道。增加十二個配享太廟的牌位,當然由禮部來操辦最鄭重,也最合禮儀。

“你說的是。”允熥拍了拍腦袋:“你馬上將此事吩咐給練子寧。”他一開始只是想要設立十二個牌位祭祀‘先賢’,也沒想過賦予高大上的意義,就隨口將王喜叫來吩咐一番;現在既然這十二個牌位代表為大明立過功勛之人,那就不能這樣隨便了。

“你再吩咐他,朕知禮部與理番院往年操辦過番國使者覲見之事的人不多,又派了長興侯長子耿璇協助他們操辦番國使者覲見之事。”

“是,官家。”王喜答應一聲,轉身離開這間殿閣。他走到屋外,本想叫來一名小宦官去傳允熥的口諭,但想了想,覺得此事很重要,讓小宦官去說顯得有些不尊重無名的雄傑英豪,舉頭三尺有神明,對這些人還是尊敬些好,就決定親自跑一趟。好在禮部與理番院衙門距離皇宮也不遠,走不了幾步路。

他先來到禮部衙門找到練子寧,與他說了在太廟增設無名牌位之事。練子寧當然不會反對,雖然禮部上下的所有官員都已經忙的飛起了,要是有翅膀估計禮部衙門裡面得‘嗖嗖嗖’的都是到處亂飛的人,可練子寧還是一口答應道:“王公公請回稟陛下,明日臣就在太廟中、在功臣廟中增十二位無名牌位。”

之後王喜又與他說了讓耿璇前來協助他辦差之事。出乎王喜預料,練子寧絲毫沒有不高興的神色,反而略有些欣喜的答應了。他與耿璇自己想的一樣,都覺得陛下有意任命耿璇為禮部尚書;但與耿璇對此十分忐忑不知是好事還是壞事不同,練子寧非常高興。在剛剛被允熥任命為禮部尚書的時候他就因為覺得禮部的差事都是虛務而不願接受,只是允熥當時交給了他一項重任,他也不敢抗旨,只能答應。若是允熥有意以耿璇為禮部尚書,練子寧會欣喜地馬上與他交接。

與練子寧說過話,王喜又趕往理番院。理番院雖然也在皇城附近,但衙門口就不像禮部那麼好找了。王喜之前沒來過,他手下的小宦官也沒有來過,詢問了幾個差役才找到理番院。

站在這座位於深巷之中、環境十分幽靜的院落前,王喜莫名覺得有些恐懼。這裡可是原來韓國公李善長的故居所在,李善長被殺後整個府邸被夷為平地。建業初年允熥允許大姑臨安公主和兩個兒子一家回京,他們也沒有選擇故居所在,另選了一塊地方建了府邸。允熥設立理番院,可皇城附近的地方都已經有主了,只有這些被處死的勛貴故居原址仍然空着,允熥就選了原故居所在的一部分建了衙門。

王喜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對着虛空恭敬的行了一禮,嘴裡還念念有詞。凡是在從前死過人的地方建起來的衙門的官員都總結出了一套儀式,好像拜見城隍一樣。當然,也有不怕的出入不拜,不過王喜不在其列。在他行禮時一身材瘦高之人從他身旁經過,見到他如此也對虛空行了一禮,然後又繼續向外走去。

將這一套鼓搗完,王喜吐了口氣,就帶着兩個小宦官走進理番院衙門。他走到門口,對差役說道:“傅院使何在,有聖上口諭。”

“小的見過公公。”差役一下就認出了他身上的太監服侍代表的品級,恭敬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公公,傅院使剛剛離開。”

“剛離開?什麼時候,有多久了?”王喜問道。

“公公,剛走才一分的時候。您適才沒見到有人從這裡走出么?”

“剛才經過那人就是傅院使?”王喜叫了一聲,隨即馬上吩咐兩個小宦官:“你們趕快追過去,追上傅院使。”

兩個小宦官答應一聲就匆忙跑了出去,王喜也忙向外走去,循着他們的腳步跟上。

……

……

“世叔,侄兒這趟拳打得如何?”朱褆停下腳步,接下小宦官遞過來的手巾擦了擦汗,對允熥說道。

“不錯,不錯。”允熥微笑着說道。朱褆雖然武藝不算太好,但基本功很紮實,現在又不是讓他和人交手,打的又是從小練過無數遍的拳法,當然不會差了。

“世叔謬讚了,家父看到侄兒打這套拳法,總是會挑許多毛病。”朱褆心中高興,但還是說道。

“你是遺德之長子,又是世子,遺德當然對你要求甚嚴,即使你打得再好也要挑出毛病。其實你的這套拳法比世叔這裡教導文垣他們的師傅也不差了。”允熥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