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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行舟歪着頭,百思不得其解,這位聰明的年輕狐王實在搞不懂自己的姐姐這是怎麼了。

蘭燼莫名其妙的被白行霜給一把拽走,二人就這樣走了一段路程,眼見沒有人了,這才拉住她的手問道:「行霜陛下……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白行霜卻轉身狠狠將她的手給甩開,冷厲的目光看着她,猶如鋒利的刀子划過她的臉。

眼前之人是蘭燼想靠近又害怕的人,她實在不知道自己對眼前之人究竟是一種什麼情感。

白行霜看着她點了點頭,咬牙要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陛下……你有話要對我說嗎?」蘭燼猜測着。

白行霜正要開口說話,突然頭感到一陣劇痛,然後伸手護着腦袋。

蘭燼大驚,急忙上前攙扶,關心地詢問道:「陛下,你這是怎麼了?」

然而白行霜卻低頭沖她怒吼:「滾——你給我滾!」

「陛下——」

沉睡已久的真正白行霜在這一刻開始覺醒,沉眠之中的她多次努力,試圖想要奪回這副身體的占有權,可是一旦她的身體受到傷害,怨煉之魂的佔據就會處於上方。

如今隨着傲月逃走,桃源鎮上空那原本控制她逃走的結界消失,她自身感到的威脅感在慢慢減退,真正的自我意識開始恢復,一次次企圖掌控主動權,想要重新奪回這副軀體。

「陛下——陛下——」看着白行霜抱頭痛苦的模樣,身為狐王城護衛統領的蘭燼又豈能就此離去?

她一次又一次想要嘗試靠近她,卻都被她給一把推開,最後,白行霜在雙魂奪體的拉鋸之中暈倒過去。

「陛下——你這是怎麼了?行霜陛下!」蘭燼看着暈過去的白行霜,嚇得大叫。

很快白行霜被蘭燼帶回了營帳內,君行舟命隨行的藥師替白行霜治療。

北野道:「狐王陛下,究竟行霜陛下她怎麼了?」

君行舟搖了搖頭,擔憂地看着躺在床上的白行霜。

北野道:「恕我直言,我感覺這位行霜陛下有些……古怪……」

君行舟看向北野,皺眉問道:「什麼古怪?」

北野搖了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我和狐王相處的時間不長,不過我總覺得她有些奇怪……」

君行舟道:

「我姐姐從小就生在狐王城中,幾乎沒有離開過別的地方,她這一生,都是活在別人的安排之中。為了保護自小體弱多病的我,她扛起了所有。」

「因為她是人類孩子的緣故,她一直都活得小心翼翼,十分謹慎,可謂是活在壓抑當中。這種壓抑,並非別人給予的,而是她自己給予自己的。」

「只有壓抑本真的活着,才能活成別人期待的模樣,才能活成狐王一脈需要的模樣。北野,你可知道一個人,從小就要拋擲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做一個別人所期待的人是多麼痛苦的事情?」.五

「而她甚至已經麻木到連痛苦都沒有!那是多麼令人感到心疼的事情……姐姐她從小就知道,她必須這樣活着,才能報答我父親對她的養育之恩,才能保護好廢物一般的我。」

他說完,深深一嘆,轉而看向躺在床上的白行霜,嘆道:「我的姐姐……這一生,從未為自己而活過……」

北野微微皺眉,深感同情地看着那躺在床上的白行霜,點了點頭道:「狐王陛下,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了!行霜狐王這一生從未按照自己的想法真正的活過,在狐王城的那位,我們以為本該是她真面目的那位,或許並非她的本真。如今她離開了狐王城,卸下了狐王之名,終於可以做她真正的自己了,所以我們現在看到的她與之前不同,乃是必然之事,對不對?」

君行舟點了點頭,笑道:

「沒錯,我也一直想要知道真正的姐姐是個什麼樣子?哪怕是如今這般任性,不講道理,會突然亂髮脾氣的姐姐,我也欣然接受,滿心歡喜!」

「因為她為我受的罪太多了,我希望她是掙脫樊籠的雀鳥,而不是籠中的金絲雀!我願她海闊天空自由飛翔,哪怕那個方向離狐王城越來越遠,只要是她喜歡的,她想要的,她都該擁有!擁有她渴望的自由,做個真正的自己!」

蘭燼從床邊緩緩起身,看向君行舟道:「陛下,你天生聰明睿智,不愧為一代聰明的狐王,我之前一直不明白行霜陛下為何要離開狐王城,為何走得那麼決絕,沒有一絲留戀,如今我明白了。如你所說行霜陛下想要擁有她渴望的自由,想要做個真正的自己!而曾經的一切,對她而言只是樊籠枷鎖,她該是時候去外面的世界,找尋內心深處真正的自己了!」

君行舟點頭,然後坐到白行霜床頭,伸手緩緩撫摸着白行霜的額頭,輕聲問道:「姐姐,你找回了那個真正的自己了嗎?」

一旁的藥師低聲道:「陛下,行霜陛下突然暈厥,或許是因為之前大戰千面妖狐,損耗了大量妖力,所以需要時間休養,讓她休息一下,之後應該就無大礙了。」

蘭燼還是有些擔心地道:「可是藥師,之前行霜陛下頭痛欲裂,十分痛苦的樣子是為什麼?」

藥師微微笑道:「蘭統領不必太過擔心,行霜陛下消耗了太多妖力,是會這樣的!」

蘭燼看着依舊昏迷不醒的白行霜,心中還是不安。

君行舟道:「蘭統領,我想姐姐休息一晚,明日一早應該就會沒事了!」

蘭燼點頭道:「陛下,你也受傷了,先回去休息吧,今晚我會負責值守的工作!」

雙手抱懷,站在一旁的北野突然開口:「我也加入值守,我擔心那千面妖狐會去而復返,還有她身邊那個擅長使用幻術的女人,也很不簡單!」

君行舟點頭道:「今晚四大護法還在恢復當中,那就有勞兩位了!」

君行舟說完,便先行回營帳休息,北野也帶着狼族護衛開始巡視起來。

白行霜的營帳內除了蘭燼,已無其他的人,她這才敢伸手輕輕捧起她的左手來,柔聲低語:「陛下……蘭燼不知道你離開狐王城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何你會性情大變,難道真如行舟陛下所說的那樣,這麼多年你一直在壓抑自己,離開狐王城之後才能做回真正的自己,現在的這個才是真正的你,對嗎?」

蘭燼心中嘆道,倘若真是如此,白行霜這麼多年活得多麼壓抑和痛苦啊!無法做真正的自己,這樣活着和受罪沒有分別。

可有些人,卻這樣一活就是一生。

而自己還因為不了解她,而心生埋怨,怪她涼薄無情。

蘭燼不禁自責起自己來,又覺得心疼白行霜,忍不住默默流淚,一時之間,心中五味雜陳,不知是何滋味。

那臉上的淚水,不小心打落在白行霜白皙細膩的左手上,就在那一刻,白行霜被她緊握着的左手突然發出一道靈光。

蘭燼大驚,急忙打開了她的左手,只見她柔軟的掌心上竟然顯現出了那白色的契約圖騰。

「契約圖騰!那是屬於我們兩的契約圖騰!」蘭燼大喜,急忙打開了自己的右手,看着二人掌心那一模一樣的契約圖騰,心中滿心歡喜。

在這一刻,她的心中大石終於落定,眼前之人確實是白行霜無疑,她不用懷疑,那真是她的王,她所要去守護的人!

「蘭……燼……」白行霜在睡夢中呢喃。

蘭燼大喜,緊緊握住她的左手,含淚低頭看着她,輕柔地喚着她:「陛下,是

我……我是蘭燼啊!陛下——你醒了嗎?」

真正的白行霜恢復意識,重新佔據了這副身體。

昏迷中的白行霜雙眸半睜半閉,似乎是在睡夢中夢到了狐王城的人。

我怎麼會夢到她呢?白行霜問自己。

可是眼前的人卻又那麼的真實,蘭統領那副楚楚動人的模樣,似乎是卸下偽裝的自己,那雙泛着淚花的眼眸,是離別之前的樣子。

白行霜感到臉頰上有冰冷的淚水跌落,蘭燼的臉上有着喜悅的笑容,她心中輕笑一聲,呵!我一定是在做夢,我怎麼離開狐王城之後會時不時的夢見她呢?

那個地方……不該有我要帶走的人。

這……一定只是一場夢。

該死的怨煉之魂!你究竟在我的腦海里做了什麼?

該死——為何這心會這麼痛?!

自從怨煉之魂覺醒之後,她壓抑着的所有情緒開始被無限放大,喜怒哀樂,全都開始增強,原本涼薄寡淡的心性,變得五味雜陳,翻江倒海,這起起伏伏的心情變化,令她一度無法適應,甚至是——有些害怕!

待得蘭燼從外面巡視回來,發現躺在床上的白行霜已經醒來,她一襲白衣,單腿屈膝坐在床上,右手護額,眉頭微簇,露出一副頭疼的模樣。

之前原本的一頭白髮,如今變成了一頭烏黑的長髮,幾縷黑色的長髮輕輕垂在一側臉頰旁,白色闊袖滑落,露出一節雪白的皓腕,修長的手指輕插在發間。

耳旁掛着一隻銀濤白浪的長穗子輕垂於胸前,那白穗上懸掛着一顆藏藍色的東珠,東珠猶如溢滿星沙的墨藍暗夜,下面墜着一隻古銅色的月牙吊墜,吊墜之下便是那銀濤白浪的長穗,如煙如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