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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沉觸發過很多次奇遇。

他所有學會的武功。

其中像《金剛捶法》、《混元大擒拿》、《流雲步》之類。

皆來自奇遇的收穫。

“只不過太看運氣了,捉摸不透。”

陸沉總結數次的奇遇經歷,大多都是一些俗套的展開。

比如。

有高僧貧苦,討要飯食茶水。

若是答應下來,有幾率得到一門基礎拳法。

又像是遇見女子賣身葬父,出手援救可能會得到一門家傳掌法。

至於其他。

諸如古玩市場撿漏,從字畫里找到一門身法;

路邊遇到失心瘋的乞丐,用幾十文錢批發售賣武功秘笈。

選擇買下的話,大概率能得到一門暗器技藝。

若非如此,陸沉怎麼可能學到這麼多門武功。

“有本事來個家破人亡,墜崖不死,被絕世高手灌頂神功,然後出山大殺四方,再被一國公主看中招為駙馬,偶然得到藏寶圖,發現足以號令江湖的神兵利刃……”

陸沉小聲嘀咕了一句。

每次觸發奇遇所消耗的道力不一而足。

多則五百,少則一百。

這樣低微的投入,自然難有什麼豐厚的回報。

“不對!”

陸沉忽然面色一肅,凝神望向識海內的圓盤玉碟——

【道力】:【1萬零8仟貳百】

“整整消耗了我一萬多道力!”

縱然陸沉自認為涵養極好,此時也有股破口大罵的強烈衝動。

這可是他沒日沒夜,待在藏書樓翻看各家武經,所辛苦積攢而來的全部身家。

一眨眼竟然去了大半!

怎能叫人不心痛!

“童言無忌……我才七歲,剛才只是隨便說說,什麼家破人亡,墜崖追殺的玩笑話千萬不要當真。”

陸沉小臉皺起,連忙在心裡默念幾句。

這奇遇消耗的道力越多,所得的回報就越大。

當然,風險也會隨之增加。

畢竟像全家滿門被滅,得到武林正派高手收留,經歷一系列的欺騙、受辱,最後自宮斷根,練成家傳絕學——這也算是一種奇遇經歷。

“也不知道該盼望成功,還是失望。”

陸沉眉頭擰緊,觸發奇遇並非次次都能有所收穫。

他曾經救過一個被江湖邪派追殺的正道人士,本以為能得到武功秘笈,或者加入對方所在的宗門。

沒成想,那人傷勢痊癒之後,只說了一句——

“你與我品性不合,救命之恩日後再還!”

而後便揚長而去,只剩下陸沉獨自凌亂在風中。

“品性不合?莫非是我選擇了‘任我’性格?”

他當時猜測,他我道身的性格選擇,可能與日後的成長路線有關。

自己若是“正直”、“仁善”,興許就會比較容易得到正派的好感度。

像“任我”、“狂邪”,被魔道巨擘、邪門外道瞧中的幾率更大。

“也不知道是什麼奇遇,竟然能夠消耗我一萬多點道力。”

陸沉暫且收起心思。

木已成舟,他只能等待機會上門。

用完下人送來的晚膳,陸沉便開始練功。

武道講究滴水穿石,錘鍊自身。

尤其是在第一境氣血,想要練成剛勁、柔勁、化勁。

只能依靠無數次的反覆打磨,感受體內細微變化,從而把握住一點靈機。

“那位燕總教頭只是武道二境,就能隔空發掌,手搓鋼刀。”

陸沉揮拳出腿之間,不由想起了魔師羽清玄。

早在十年前,那位天命宮主便已晉入傳說,登頂七境。

其武功深不可測,外界傳言幾如仙神。

想到此處,陸沉心頭壓力不免重了幾分。

他如今半隻腳踏進武道,才明白魔師羽清玄為何能被稱作大盛王朝第一人。

武道第七境,以自身映照星辰,洞徹陰陽變化,明悟天道神通。

已然是神話般的人物!

“一人橫掃一域,一人鎮壓一國……。”

陸沉把內心的緊迫,化為學武練功的無窮動力。

心神放空,感知體內的氣血奔騰,筋肉蠕動等種種微小之處。

每一次出拳,便有勁道就從腰、胯、腹、脊椎大龍、兩肩……等十二處地方同時湧出。

這就叫筋肉合一,把全身上下的氣力擰成一股。

要不然,憑藉陸沉這具七歲大的身子,怎麼可能用一掌將幾百斤石球按出手印來。

“剛勁大成,拳有千斤之力……但卻不能持久,極容易虧空身體,所以許多練家子人到中年體能衰退,各種暗傷隱患都會顯露出來。”

“只有練到柔勁,鎖住氣力,閉合毛孔,保持精力不泄,才能始終處於巔峰狀態。”

陸沉一心二用,打拳練功、琢磨武經互不耽誤。

武道之中,最講究知行合一,最忌諱紙上談兵。

從無只看書就能學成蓋世神功的高手,也沒有頭腦愚笨不通道理的宗師。

“又餓了……”

等到打完一套拳法,陸沉摸了摸雷鳴作響的肚子,搖頭道:

“尋常膳食根本支撐不了練武的消耗。”

……

……

滿月如輪,寂靜無聲。

一前一後兩條人影,行於燕閥大宅。

利落勁裝的燕厲望向走在前面的枯瘦老者,瞳孔微縮:

“這位大管家步伐矯健,精氣內藏,是個厲害的高手。”

對此,這位總教頭並不驚訝,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四大武閥位居於大業王朝的權力頂峰,不知道有多少江湖武人為其奔走賣命。

不提與伏龍山莊世代結親的齊閥,一手打造出英雄會的王閥。

就拿鮮少涉足武林的燕閥來說,華榮府叫得出名頭的三幫四會,一半都聽自己的吩咐。

剩下一半,便歸面前的大管家了。

“到了,閥主就在書屋,總教頭自個兒進去吧。”

一身綢緞長衫的燕大管家眯着眼睛說道。

“多謝帶路。”

燕厲點了點頭,推門而入。

寬大的書屋滿是墨香、檀香,黃花梨木的長條桌案後,坐着一位清瘦男子。

一閥之主,燕天都。

“回稟閥主,今日族中會武,選了幾顆不錯的好苗子,稍加培養定能在九州擂上有不俗表現。”

燕厲躬身道。

“聽說問天的兒子也去了演武坪?”

燕天都頭也不看,右手持着狼毫奮筆疾書。

“沒錯,真公子才七歲就練出了明勁,着實是燕閥同輩當中第一人!論及武道天份,絲毫不遜色其父!”

燕厲回答道。

“真兒早慧,四五歲就能過目成誦,當年大儒裴雲松還有意收他為弟子。”

“可惜這孩子有自己的想法,沒點頭答應,我們這些做長輩的,也就不好多說什麼了。”

燕天都語氣淡淡,輕聲道:

“要沒有思無常那個妖人種下赤血劫,真兒必然能光耀我燕閥的門楣,呵,當然了,真是如此,我也坐不上這個閥主的位子。”

燕厲噤若寒蟬,不敢答話,全然沒有演武坪上的威風八面。

早在三十年前,四閥之中就有流傳這麼一句話——

燕家有五子,虎豹豺狼一條龍。

如今還活着的,也就“紅豺”燕天都,“山狼”燕玄,“蒼龍”燕問天。

至於其他的兄弟,自從長房大勝,燕天都掌權,成了閥主,差不多都死得乾乾淨淨了。

“稍後我讓管家吩咐下面,給真兒調撥幾支老參熬湯,再拿一些壯骨丸、開竅丹過去。”

“他這個年紀練出明勁,若是營養跟不上,很容易虧空身體,適得其反。”

燕天都停筆道。

“閥主寬仁!”

燕厲道。

“昭兒不成器,就勞你多費心。”

燕天都抬頭望向剛被他提拔上來的總教頭,又說道:

“每年一次的九州擂是四閥傳統,意在保持族人尚武風氣,不要成了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同樣也是四閥商議大事的難得機會。”

“現在平天寨的那幫亂軍,鬧得人心惶惶!什麼八駿四秀,到處聯絡綠林豪雄,旁門左道,弄什麼伐業大會!”

“聖上又不管事,只知道巡遊東都,留連煙花之地,把爛攤子交給四閥。”

燕厲面色微微一沉,拱手道:

“閥主乃是國之柱石!挽狂瀾於既倒,扶大廈之將傾,這份超拔之志令人欽佩!”

燕天都伸出手指了指對方,笑道:

“沒想到你還念過幾本書,會說幾句文縐縐的奉承話。”

“食君之祿分君之憂,做好分內事罷了。”

“平天寨嘯聚山林,已成了氣候,上個月攻打璞陽府,連下湯陰、丘平、雍山等五個縣,必須及早剿滅,不然會釀出大患!”

“所以,這次四閥聚首,設下九州擂不止是會武比斗這麼簡單,還要敲定平叛策略,不容有失。”

燕厲用力點頭,保證道:

“絕不讓燕閥丟臉!”

燕天都手指敲擊桌案,輕聲道:

“嗯,還有就是規矩不能廢,哪怕是我的兒子,他能上場為燕閥出力,那就一定要去!即便死在擂台上,也是他技不如人,命該如此!”

“懂了么?”

燕厲心頭一跳,神色微變。

過了片刻,方才答道:

“屬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