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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十二月,秦如薇的肚子已經像一隻小籮般大,低頭,已是看不到自己的腳尖了,不但穿衣穿鞋要人伺候,便是睡覺,也得有人幫着翻身才成。

秦如薇的月份大了,身邊伺候的就更緊張了,一天十二個時辰,總要有人在身邊兒伺候着看着,就怕突然有個什麼狀況來不及,尤其是宮嬤嬤,若不是她年紀上來了,怕是會寸步不離的跟着她,緊張得很。

對於身邊人的緊張,秦如薇沒有半點不耐,她心裡只念着一個人,庄楚然。

庄楚然已經去了平洲一個月,可距離上次來消息時,已是半個月了,這半個多月,再沒有他的片言隻語,秦如薇有些心焦和擔憂,連帶着晚上也睡不好了。

心裡裝了事,睡不好,吃得也不香,原本養得紅潤的臉色很快就憔悴起來,看在宮嬤嬤的眼內,是急得嘴角都冒起了火泡。

“少夫人。”糯米掀簾走了進來。

秦如薇正專心的綉着一個小度兜的花兒,突地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繡花針就扎進了手裡,嘶的一聲。

糯米有些慌張,見她有些怔忡,目光落在她手上時,呀了一聲。

“少夫人,你流血了。”

糯米慌慌張張地去拿藥箱子,待回來的時候,秦如薇已經是吮住了手中的那點血珠。

“少夫人”秦如薇搖了搖頭,再放下手,見已經不冒血了,按下心中不安,強笑問:“慌慌張張的是怎麼了”

糯米搖頭,道:“沒什麼,奴婢聽說老夫人發了大火,院子里伺候的含香被罰跪呢,老夫人說要把她給賣了。”

含香,是糯米的同鄉,才進府兩個月,在老夫人的院子里當個三等小丫鬟。

秦如薇皺起眉,庄老夫人自打庄楚然當了官後,架子擺得比以前在十里屯子時高很多,雖對丫頭們也有罵聲和不滿,可也沒聽說過她要把人給發賣出去啊

看着糯米躊躇不安的樣子,秦如薇將手上的針線放在一邊,小心地扶着腰站起。

糯米也沒傻到哪去,即刻上前扶着她的手站起,一邊說:“少夫人慢點。”

她力氣大,就這麼扶着,還乘着力,秦如薇頓時覺得輕乏許多,拍了拍她的手道:“走,咱們去老夫人那邊兒瞧瞧。”

糯米頓時一喜,在看到她籮大的肚子又有些躊躇,忐忑地道:“可少夫人您的肚子”

宮嬤嬤說天氣冷,外面又下了雪,可不讓少夫人到處走動,免得摔了咋的。

“我這是懷孕又不是生病,難道還去不得別的地方不成”秦如薇失笑,見糯米還欲再說,便又道:“再不去,那含香就真被賣出去了。”

糯米咬了咬牙,便扶着秦如薇走了出去。

眼見秦如薇要去老夫人院子,墨書等人都如臨大敵,又要叫攆轎,又是張羅人跟着。

“都快生了,要真是不動,生的時候可就不好生了。”秦如薇看着那攆轎,笑着讓人撤了。

賈嬤嬤等人卻道:“備着也無妨,要是走累了也能坐上。”

秦如薇見拗不過,也就作罷,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向老夫人的院子而去。

此時已過晌午,午間靜悄悄的,極少人走動。

進得庄老夫人的院子,就見含香跪在院子中央對着大門,秦如薇眉頭皺了一下,走到跟前停了停。

含香已是凍得臉色發白,見秦如薇來了,忙不迭的磕頭請安。

秦如薇嗯了一聲,徑直越過她進了正屋,糯米欲言又止,但也知道現在不是求情的時候,快快的跟了上去。

含香是老夫人院子里的丫頭,沒了解事實前,她不會貿然的插手或者發施號令,比如叫含香起來,不然的話,她就是完完全全的駁了老夫人的面子。

進得屋內,老夫人滿面怒容的坐在床上,手邊,是一串斷了的佛珠,秦如薇瞳孔微縮了縮。

那串佛珠,是庄老夫人常年捻着,已是有些時日,佛珠看上去也極光滑,如今,卻散落在一旁。

見秦如薇進來,在屋中伺候的劉嬤嬤等人忙的福了一禮。

“聽說老夫人發了大火,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們都是怎麼伺候的”秦如薇坐下來,淡淡地掃了劉嬤嬤她們一眼,又安撫庄老夫人:“娘,可是有什麼不盡心的,您和我說,可別因了下人氣着了自個兒的身子。”

劉嬤嬤看了老夫人一眼,賠笑道:“是含香那丫頭,將老夫人喜歡的那隻梅瓶給打破了,所以罰她跪着。”

老夫人重重地哼了一聲,道:“一個二個都不省心,擦個花瓶也能摔破,這都進年關了,這麼不吉利。”

秦如薇即刻道:“回頭我就讓人開了庫房,重新給您送一隻梅瓶來可中趁着快過年了,換一個喜鵲登枝的也好,也是喜慶。”

“再說吧。”老夫人不甚在意,只看着她急問:“這些都不算啥,倒是然兒可是回來了有沒有信來他是去幹什麼呀這都去一個月了。”

秦如薇心裡一窒,淡笑道:“他還沒回呢。”

“都這麼久了,什麼事兒要辦這久我這心總有些不安,你說他是不是出事兒了”庄老夫人眼圈發紅,又一指手邊的佛珠:“我這佛珠,才換的繩子不久,這就斷了。你說,若不是。。。”

“老夫人”秦如薇的心狠狠地一跳,指甲掐進了手心,截住她的話:“夫君他什麼事都沒有,也不會有事,說不準就在回來的路上了,別胡想。”

“這怎能叫我不想,我就這麼一個兒子,他要是有個什麼好歹,我也不活了。”庄老夫人瞪着眼,看她神情淡定,不由心火來,想也不想的就刻薄地道:“你就半點也不緊張關心是了,你如今是金尊玉貴的郡主了,便是他有什麼個好歹,你將來也是不愁的。”

這話,可是有些誅心了

秦如薇氣得臉色發白,看着庄老夫人,不敢相信這話會從她的嘴裡吐出來。

庄老夫人也知自己失言,觸及秦如薇那噬人的目光,便有些心虛。

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僵硬和詭異,一屋子的下人都跪倒在地不敢抬頭。

“您放心吧,他定是好好的,您也知現在也下了幾場大雪,怕是因此封了路才耽擱了呢”秦如薇深吸一口氣,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若不是因為這是庄楚然的母親,她肯定就忍不住要開口罵了。

真真是什麼話都敢說,庄楚然是她要牽手一輩子的夫君,她難道不緊張

庄老夫人這時也不敢多言,只閉着眼點了點頭。

秦如薇見此也不再多言,道:“娘也是累了吧,劉嬤嬤,伺候老夫人歇息,這佛珠收起來,回頭我再尋個高僧重新盤起念經。”又對庄老夫人道:“外頭那丫頭也跪得差不多了,娘就饒了她這一回如何”

庄老夫人有些不悅,剛想開口,秦如薇又道:“娘最是慈悲了,您也說快過年了,家裡頭不能這麼晦氣不是這丫頭不中用,回頭我再給您撥一個來”

她語氣淡淡的,卻透着不容抗拒的強硬,庄老夫人不知怎的就想起剛才她的目光,便順勢坡下驢道:“那就依你的饒了她這回吧”

秦如薇便告辭回去。

強忍着怒火和憋悶回到自己的屋子裡,秦如薇只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花,腹部都有些發緊,不由抿緊了唇,輕闔着眼。

“老夫人怎麼可以說那種話,郡主您有多盼着爺回來,誰都看在眼裡,老夫人說的這未免太誅心了。。。”墨書有些忿忿不平,看着秦如薇的臉色更是心疼。

秦如薇一把抓着她的手,冷汗從額上滲了出來,咬牙道:“墨書,別說了,快扶我去床邊躺下,去請大夫來。”

墨書一愣,見她臉色發白,不由駭得話都說不全了:“郡郡主。。。”

“快去,讓賈嬤嬤來。”秦如薇的手死掐着她的手臂。

“來人,來人啊”

秦如薇動了胎氣。

大夫請過脈,肝火鬱結,氣脈不順,不能大喜大悲,尤其秦如薇還有些許見紅的跡象,否則這動了胎氣的後果,很大可能就是早產了。

秦如薇從老夫人的院子回來後動了胎氣差點早產,這可一下子傳了開去,老夫人自己都嚇了一大跳,那可是她的金孫呀

急匆匆的過來看了,見秦如薇臉容憔悴,臉色蒼白,便說了幾句,到底是心底發虛便又匆匆的走了。

宮嬤嬤收到消息趕了回來,她是去探望一個久久不見的姐妹,想不到才離開一兩天就出了這事。聽說秦如薇差點早產,那是勃然大怒,順藤摸瓜的一番查,將糯米狠罵了一頓,罰了她月俸,要不是秦如薇護着,只怕都要降級了。

而罪魁禍首老夫人那,她藉著不舒坦不見人,可宮嬤嬤仍然憋不住氣指桑罵槐一番,老夫人聽着了,這下是真氣得病了。

可庄老夫人也是心虛,只得忍聲吞氣下來,心裡卻想,這媳婦兒,還是娶個能拿捏的好,這麼丁點事,都要受人眼色,這婆婆實在當得窩囊r11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