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陌塵正想繼續開口說話，結果那邊傭人已經過來叫他們了：“老爺，少爺，可以去餐廳吃飯了。”

季陌塵這才把沒有說出來的話咽下去，然後對檢察院說：“爸，先去吃飯吧。”

檢察院冷哼一聲，也不管季陌塵要過來扶他的手，直接站起來就先往餐廳那邊去了。

季陌塵嘆了一口氣，跟着過去。

這頓父子倆好長時間不見的一頓本來溫馨的晚飯，父子倆之間的氣氛很安靜，很壓抑，好像這兩個人不是血濃於水的父子，而是兩個陌生人而已，兩個人一直都很沉默，誰都沒有說話，終於吃完了飯，季叢陽站起來，對季陌塵說：“你跟我來書房。”

“恩。”季陌塵站起來，自覺地跟在季叢陽身後一起上樓，進了書房，季陌塵把門給關上，然後走過去，季叢陽坐在沙發上，季陌塵走過去坐在季叢陽對面，等着他開口。

季叢陽沉默了一會兒才說：“你說說。”

季陌塵點點頭，然後說道：“這股份我已經轉給冷之了，百分之二十是給冷之的，百分之十五是給小睿的，但是小睿還沒有成年，所以是在冷之的名下。所以如果我真的出事了，那麼冷之會是立億的最大股東。”

“所以你是想那個時候讓我出來支持她是嗎？”季叢陽的眼神依舊是很犀利，一下子就猜到了季陌塵的想法。

季陌塵點點頭說：“是，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了，我會讓律師公開這份合約書，到時候雖然這份合約書是合法的，但是公司裡面還是有那麼幾個談心的一直有異心的人，到時候冷之可能因為我不在了很傷心，她和小睿孤兒寡母的根本沒有精力來對付那些老狐狸，所以我想請您在那個時候站出來支持冷之。”

“爸，您在商界的威望和人脈我都知道，所以才會想請您來幫我這個忙，因為您也是最合適的人。”季陌塵有些難過地說道：“爸，對不起，我長這麼大了沒有好好孝順過您，這次的事情也是我自己願意加入的，危險性很高，所以我甚至可能沒有辦法好好回來照顧您，還要麻煩您幫我照顧好他們母子。”

“但是爸，這麼多年來，冷之是我唯一動心的唯一愛着的人，還有小睿，是讓我很驕傲的兒子，所以我還是要讓您替我操心，要是真的有那一天，我希望您能幫我保住她們，她們還有您都是我沒有辦法放下的牽掛，對不起，爸。”季陌塵好久沒有和季叢陽這麼說過話了，語氣里都是誠懇還有遺憾，因為他怕這次沒有好好地說，以後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好，”季叢陽聽到了季陌塵話語里的無奈還有歉意，眼眶有一些紅了，一想到自己有可能真的會面對白髮人送黑髮人，季叢陽也難過了起來，然後說道：“好，爸爸答應你，危難時刻，我一定幫你保住她們母子，可是陌塵，你一定要回來，爸爸只能幫你這麼一段時間，沒辦法保住她們一輩子，能保住她們一輩子的，只有你。”

“恩，我會儘力。”季陌塵看着季叢陽堅定地說道。

“爸爸已經沒有你媽媽了，不能再沒有你了。”季叢陽拍了拍季陌塵的肩膀，然後說道：“爸爸不想白髮人送黑髮人，也不想看見小睿沒有爸爸，一定要回來。”

“恩。”季陌塵點頭，他沒有辦法再做出什麼承諾，因為有一些承諾說出來了，就會給人留下了希望，人往往會把渺小的希望主觀地放大，然後滿懷期待，結果在知道現實之後，那樣可怕的失望的打擊，會將人擊垮的，他不想讓自己最重要的人經歷這樣可怕的打擊，將他們推入絕望。

“好了，我累了，你也快回去陪陪孩子吧，他們比我更需要你。”季叢陽有些疲憊地揮揮手說道。

季陌塵沉默了一會兒，才說：“好，你早點休息，有時間我帶他們來看你。”

“好。”季叢陽點頭。

季陌塵這次啊沉默着離開了季叢陽的書房，下樓去，難得地多說話了，祝福管家還有傭人好好照顧季叢陽，他才驅車離開。

原來，他曾經以為的，一直頑固不化的剛愎自用的父親，也變老了，他老了，也變得脆弱了，想到季叢陽剛剛聽他說完話紅了的眼眶，季陌塵忽然覺得自己真的是一個很失敗的人啊，沒有承擔好作為一個兒子的責任，也沒有承擔好作為一個丈夫，一個父親的責任。

季陌塵一邊想着一邊開車回家，回到家的時候，季陌塵在客廳沒有看見寧冷之和白睿，周姨說他們兩個已經上樓了，臉木寶也不在。

季陌塵點點頭，然後上樓去，推開房間的門就看見寧冷之和白睿正躺在他們的大床上看書，寧冷之抱着白睿，依舊看着那本，而白睿自己則是看着自己的成語故事書，季陌塵放鬆地笑了笑，走過去坐在床邊，把母子倆都抱進懷裡，大的小的各親了一下。

白睿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高興地從寧冷之的懷裡爬到季陌塵懷裡，季陌塵抱穩兒子，一邊抱着寧冷之的手也沒有鬆開。

“好啊，你這個壞小子，爹地來了就去找爹地了是不是，都不要媽咪了。”寧冷之笑着對白睿說道。

白睿抱着季陌塵各個直笑，然後反駁道：“才不是，小睿都和媽咪一起待了好久了，爹地剛剛回來，為了公平，我當然要和爹地抱抱啊。”還有理有據無法反駁。

寧冷之泄憤一樣輕輕地捏了捏白睿的小臉蛋，這才對季陌塵說道：“回來了，吃飯了嗎？”

“恩，和爸一起吃過了才回來的。”季陌塵笑着回答。

白睿也撒嬌說道：“爹地，你怎麼去看爺爺也不帶小睿一起，小睿也想爺爺了呢。”

“好，周末爹地帶你和媽咪一起去看看爺爺，爺爺也很想你們了。”季陌塵好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