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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唤香见树夏已经无数次跑到小院门前张望,禁不住劝道:“十三就算是快马加鞭,最快也得明日才到呢。少主好生在屋里休息吧。”

自从听说了十三被释,很快就会回到将军府时,树夏就坐不住了。墨予还未去和石将军请求悔婚,自己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树夏,怎么了?”

墨予来了,府中士气低落,大家都在为大公子去洛阳的事情而忧心,因为迁怒于十三,永宁公主更是下令府中不准为十三的回来有任何细致的迎接礼仪。他忙着操持着杂碎事儿,这才得空里看树夏。

墨予邀树夏出府散步,这已是新婚第二天,按说,他们应搬出了将军府。在将军府外,是石墨予自己的小宅院。

入了墨予的宅子,从将军府里跟出来的侍从这才守在墨予宅前,没有继续跟入。

闲庭繁花,幔帐轻盈,蝴蝶在空中飞着,偶然降落在花蕊之上,振动着美丽斑斓的翅膀。

树夏的心事呼之欲出,她站在花丛前,俯身去看花。

墨予呆呆看着她。

少女衣衫轻薄,肤白胜雪,嘴角含着娇俏,忍不住,他一把拉她入怀。

“你干嘛?”树夏惊了一跳。

想挣扎,他却搂得更紧了。

“有人在监视我们,树夏,你配合一下!”墨予在她耳边小声说。

“配……”树夏恼了,正想问他配合啥,却被他捂住嘴,墨予再次强调:“小点声!”

“夫人,你可真美,我怎么也看不够。”墨予腻歪歪道。

树夏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无奈地点点头。

“夫人,我命下人为你做了羹汤,咱们去水边小筑用吧?”墨予陪着笑。

水边有一竹子制成的桌板,四下空旷,下人们摆了盘,都退了下去。墨予其实聪明得很,此处藏不了人,更无人方便近身,方便他与树夏单独说话。

二人坐下来,清风拂面,彼此眼中都映照着鲜亮的人儿,树夏方才还嗔着,这会儿想起,这几日心里惦记的全是十三,她差点忘记问墨予,那夜他可曾确认了自己的杀父仇人究竟是谁。将军别苑发生这么大动静,又是发生火灾又是有人毙命,石敬瑭不可能不生疑,若非近几日府中事务缠身,墨予怕是会被暗暗调查。

“看你这眼神,怕是想起关心我来了。”墨予嘴角又挂起熟悉的笑,他凑近了,道:“果然是娶不得你这女子,心全在别的男子那里。”

“……咱们是朋友嘛,你可别打趣了。你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么?你叔叔会为难你怎么办?”树夏关切道。

想起自己在血海深仇中长大,墨予的表情变幻莫测,树夏叹口气,她轻轻拍了拍墨予的肩。

“叔叔的人监视我,监视得更厉害了。他们肯定是猜到我可能知道了真相!那晚我去见石潭,有神秘的黑衣人来破坏,石潭被他们杀死了!”墨予恨得牙痒痒。

“啊?”树夏很震惊,那晚居然如此跌宕起伏,她追问:“那石潭临死前对你说出真相了没有?”

“……”墨予流露出痛苦的神色。

“是,是石将军吗?真的是他吗?”树夏小心翼翼地问。

墨予,终于,缓缓地,机械地,点了点头。

他捂住脸。

“墨,墨予,你别这样,别伤心……”树夏不知如何安慰才好。

从他的指缝中,流出了泪水。

这个一向痞气的,骄纵的男子,此时此刻却如此心碎。他平时的嬉皮笑脸,和此刻巨大的悲痛,反差太大,太大!

“墨予……”树夏刚碰到他,他却低吼:“别,别碰我!”

他抬起脸,那眼神陌生得可怕。树夏心中一怵,竟不敢再动弹。“墨予,你现在的心情我很理解,要不,我喊父亲和哥哥,大家一起商量一下下一步该怎么办吧。”

“你,呵呵,”墨予的冷冷苦笑,“你不要告诉夏叔叔他们,我不想连累他们。我会手刃石敬瑭,你会不会因为十三是他的亲生儿子就包庇他?”

“兹事体大,墨予,你问清楚没有,可不要弄错了。”这样大的事情,树夏真的做不了主,也不敢对父亲和哥哥隐瞒啊。

“错不了。我只需要你再多呆一日,现在叔叔在府里陪永宁公主,不肯见人。明早,我带着你去和叔叔名为请安,趁他不备,我会下手!”

他的眼中全是杀气。

这哪里还是那个风流倜傥,翩翩公子的墨予,他完全沉浸在复仇的计划里。也难怪,当他亲耳听说自己是在仇人的怀中长大时,他怎能不痛苦,不恨?

“树夏,你会帮我的对吗?”他充满期待地问她。

“我……”

“算了。”墨予站起身,他失落着想要离去。

“别,别走。”树夏咬着下唇,“我,我明天陪你走一趟,有什么事情,还是当面问清楚罢,他养你多年,你千万不要冲动。”

思来想去,自己还是跟着去比较好,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或许,她尚能帮忙应付上些什么。

墨予点点头。墨予把树夏送回了将军府歇下了,因为树夏的父兄都在将军府客居,也没人觉得奇怪。

这一夜,树夏辗转难眠。思忖再三,她还是起身去找了哥哥,把墨予的事情和盘托出,夏如朝既惊讶,又觉得这也算是预料之中。

墨予终究是要复仇的,多等一天对他来说,是更剧烈的痛苦。

“唉。说不定,十三回来时,已经见不到他亲生父亲了。”夏如朝长叹口气。送妹妹回房后,夏如朝转身还是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父亲。

夏文朗听罢,颤抖着,半天没有说话。墨予终究还是知道了真相,这个孩子,从出生到遇到真相前,他一直活得没心没肺,可是现在的他是多么让人心疼。石敬瑭老奸巨猾,那夜在别府闹出那么大动静,他对墨予肯定有所设防。怕只怕,墨予杀不了他,反而会命丧在石敬瑭在手啊!

“不行!明天我们也得去!”夏文朗道。他们可以借口向将军辞行,也跟了去。明天,一切只能见机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