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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玉樓恭敬地拱手。

“臣領命!”這燙手的山芋,誰願意接誰接,古玉樓是真不想接,只是皇上的心思,任誰敢隨意揣度,如今這差事,查好查不好,都是要得罪人。

我古玉樓倒不是在意自己的名聲,只是這事,只怕是事關到儲位之爭,皇上將這差事交給自己,看似信任自己,實際上無疑將本統領的這個頭,系在了褲腰上,不到最後,儲位之爭勝負難說,而這事,本統領註定是要得罪個人。

若說是表面上看,忠義侯此時暴斃,對誰五最有利,不過是禿頭腦袋上的虱子,明眼人且都看得出。

越是這般明顯,本統領越是不信此事出於太子之手,那橫在頸間的傷口,說是有人趁其不備,猛然出手,倒也勉強說得過去。

只是尚且不說這忠義侯雖然老邁,精神猶在,那可是萬里走單騎的一代戰神,怎會如此輕易着了別人的道,這刺客是有武功多麼高強,才可以輕易得手。

縱觀如今天下,那些隱世高人尚且不提,只怕唯有國師他可以一試。

偏偏國師他清心寡欲,除了皇上與朝中之人再無往來,而且儲位之爭中站隊並不明顯,或者說,他壓根就沒有想着摻和到這其中來。

那就只有一種可能性最大,那傷口若說是自刎,倒也並非不可。

依着他忠義侯的性子,便是被萬人圍攻,眼睛都不會眨一下,江南水患之時,便是什麼招數都用盡了,豈會輕易便選擇了自盡這條路。

最可能的原因只有一個。他想用他的死,來換取更大的利益。

本統領能想到的,忠義侯之死,第一可以藉著自己的死,使二皇子與皇后免受囹圄,重獲聖心;二來即便是嫁禍太子殿下不成,最起碼也會引起皇上的猜忌。

這樣想來,他忠義侯還真是高明,這死的還真值。

只是光是憑着本統領的猜測,只怕是難以服眾。若是他忠義侯一心求死,本統領想要找到個蛛絲馬跡,哪裡是那麼容易之事。

皇上說要查,便是將這整個忠義侯府掘地三尺,本統領自然也要查個徹底。

眼看着來弔唁的朝中大臣們被金衣衛押送個乾淨,剩下的便只有府中之人。

古玉樓隨手扯過一把椅子,猛然一甩衣袍,翹着二郎腿便坐了下來。

只看着那跪了一地的披麻戴孝之人。

“怎麼,是一個一個來,還是一起,嗯?”古玉樓雙眼微眯,聲音只如魔鬼一般,恨不得將人的心勾出來。

丫鬟家丁門一個個只將頭壓得很低,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若是落在他金衣衛的手中,只怕是想死都沒有那般容易。

並非眾人不想說,只是若不是公子失聲大喊一聲有刺客,府中之人哪裡知曉侯爺他遭遇了毒手。

至於那賊人到底生的是何模樣,府中之人實在是不知。

古玉樓眼看着這群沒有用的東西,本統領這審還沒有開審呢,光是一個個龜縮顫抖着也就罷了,滿屋子的腥 臊 氣,那一地的

黃綠色令人作嘔之物,哪裡分得清是誰的。

“這麼看,你們誰是都不肯說了,來人!”古玉樓話音未落,便有人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把扯住了古玉樓的衣袍。

眼看着這老婆子土埋了半截,倒還挺惜命,怕死好啊,知道怕死就不會死。

“好,你說!”古玉樓頭不抬眼不睜的仰靠在椅子上,手裡還不住地把玩着那圓月彎刀。

那婆子雙腿一直不住地顫抖着,眼看着跪都跪不穩了。

“快說!”一旁的金衣衛早已耐不住性子。

“老奴着實不知啊!只知道侯爺晚飯之後與公子只是閑聊幾句,便讓眾人退下了……”可憐這老婆子話還沒說完,圓月彎刀猛然寄出,便被抹了脖子。

古玉樓只將那圓月彎刀上沾染的鮮血隨手擦去,那兇狠的眼神映在刀刃之上,只比那圓月彎刀更加讓人驚懼不安。

本統領可不是來聽你們說這些廢話的。畢竟整個大陵應該都知曉,本統領從來都沒有什麼好脾氣。

一群丫鬟們早已嚇得腿軟,雙手死死地捂着嘴不敢喊出聲來。

侯爺死了,指望公子他能夠將侯府發揚光大隻怕是不能,還是先保全性命為自己謀一條生路才好。

有一個出來便有第二個。

“你們,你們這群背信棄義,賣主求榮的狗奴才……”齊煬死死地瞪着那些為了活命,便可以顛倒黑白之人。

古玉樓耳朵都要聽出繭子來了,眼看着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那些無關痛癢的事,已經超出了忍耐的極限,偏偏還有一條瘋狗在那裡亂吠。

“嗯?”古玉樓不過一個眼神,一旁的金衣衛忙着將齊煬控制住。不知隨手扯出個什麼東西,將那張嘴塞了個嚴實。

這下終於安靜了。

輪到了最後一個丫鬟。

“怎麼,你要是想死,本統領大可以成全你!”古玉樓狠狠地瞪着那丫鬟。

能活着誰願意死呢,古玉樓只在那眼神之中看到了強烈的求生慾望。

“奴婢,奴婢說,奴婢知道的一定知無不言。”

古玉樓嘴角微勾,知無不言便好。要不然……

“侯爺他,他出事之前先收到了一封飛鴿傳書。”丫鬟怯生生地開口。

“嗯……”齊煬奮力地掙扎着,你這個賤人,父親和本參事平時待你不薄。本參事原本還想着將你收做通房,早知道就該早些了結了你這賤人。

古玉樓一抬手,齊煬便被連拖帶拽地帶了下去。

“丫頭不怕,繼續道來!”有本統領為你做主,任誰敢為難你半分。

“什麼飛鴿傳書?”古玉樓的眼神之中忽然多了幾分異樣的光芒。

“奴婢着實不知,只是想來侯爺之事出的急,想來那書信此刻還在侯爺房中。”丫鬟這話音剛落,古玉樓便示意金衣衛們,還不趕快去找,就是把整個書房,卧房拆了,也要將這書信給本統領翻出來。

虧得在這靈堂古玉樓也能將這茶水喝下去。眼看着一壺茶差不得喝個乾淨,金衣衛一個頭領忙着上前回話。

只將一個字條小心地呈了上來,眼看着統領吩咐下去要找的書信,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個。

古玉樓放下手中的茶杯,猛然坐直身子,只將那書信一把扯了過來。

這字跡,只是那麼隨意一瞥,便可以看得出,自是溫寧宮那位無疑。

先前在御書房,古玉樓有幸看到過先前齊醉寫給皇上的定情詩。那娟秀地字跡,只是看過一次,便再忘不了。

都說是最毒不過婦人心,還真是如此。虎毒不食子,但是虎犢子會不會食虎這就兩說了。

此事事關重大,古玉樓自然不好私自定奪,只得上報皇上。

“古統領,還請統領為奴婢做主。”眼看着古玉樓這便要走,自己知道的該說的都說了,他古統領這便拍拍屁股走人,公子他可會輕饒了我。

古玉樓難得好脾氣,這等賣主求榮之輩若是換作平時,便是拿來祭我圓月彎刀都不配,只是此刻這女子怕是還有大用。

“帶走!”

看着門口被困住的齊煬,那丫鬟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你可知道,被你強行霸佔之時,一心恨不得去死,只是仔細想想,你這滅絕人性的畜牲還在,我又怎好輕易去死。

眼看着侯爺先一步走了,下一個便是我的好參事,齊煬你!

爾等畜牲滅我王家滿門之時,可曾想過今日,可憐我夫君做了那齊文遠的替死鬼之時,可有想過今日。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那丫鬟嘴角忽然扯出一抹笑意,很快便收斂。終於可以去陪夫君了!

“你做什麼?”一旁的金衣衛反應過來之時,那匕首已然沒入胸膛。

那丫鬟只抬頭再看了眼多少個日夜,自己恨得牙痒痒的忠義侯府的牌匾。

自己終於踏出了這污穢之地。便是當真跟着古統領去了那暗獄,齊煬這個廢物自然是無法再將自己如何。

那位貴人,可是會放過自己!

橫豎大不了一死,至少我可以選擇,如何死。

“統領這人,怎麼處理!”還真是晦氣,幸好這人是死在他忠義侯府,若是真的死在暗獄還要惹得統領大人一身騷。

“丟入亂葬崗!”

正月里的天,竟是莫名地下起了雨來。雨水澆在人的身上,刻骨銘心地冰冷。

亂葬崗

“公子,我們回去吧。”知書眼看着玉凌塵在那死人堆里,翻來翻去。

終於將人找了出來,自是王家人沒錯了。

玉凌塵只將人一把抱起,那素白色的衣袍之上,血跡雨水還是污泥早已經分不清了。

“公子不可啊!”知書忙着攔在身前。公子如此行事已是冒險,若是再被人看去,只怕是不妥。

公子對他王家早已仁至義盡,又何必以身犯險。

猛然打了一個驚雷,只將玉凌塵那雙原本修長溫暖的杏眼照得明亮。

那眼神之中除了恨意和殺意哪裡還有一絲暖意,只比這冬雨更讓人望而生寒。

“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