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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子譽受蘇執所託,到了攝政王府之後只將該交的東西交到了沈落手上,再沒多說些什麼,他便告辭了。

出去的時候是華懿相送。

褚子譽在朝安殿偏殿同沈落說話的時候,華懿自是也在殿中,沈落便注意到華懿神色慍怒,刀似的目光時不時便要從褚子譽身上掃一遍。

雖不知兩人在前院到底發生了什麼,但褚子譽是與蘇執為數不多交好的人之一,想來他與華懿才第一次見面,即或是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應當也不要緊。

這樣一想,褚子譽起身告辭的時候,沈落便故意朝着半夏和連翹使了眼色,隨即吩咐了華懿送褚子譽出門去。

銀裝素裹的季節裡頭,華懿穿得仍是十分單薄,大約是她在軍中習慣了冰冷的盔甲,現在也穿不慣厚實的棉衣。

華懿和褚子譽的身影朝着外頭越走越遠,乍一看去,華懿端正的身姿倒像是一個男兒。

朝着府門外走去的兩人自是不知道後頭打量的目光,華懿急匆匆走在前頭,似是要儘快送褚子譽出去,恨不能他立馬消失。

褚子譽緊跟着華懿的步子,兩人轉過拱門後,前院裡頭無閑人,褚子譽總算是找到機會開口說話。

“姑娘,方才實在是我——”

話沒說完,前頭的華懿猛然一個回頭,眼光如刀。

褚子譽噤聲,華懿這才繼續領着他朝大開的府門走過去。

“姑娘…”褚子譽仍是忍不住說話:“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華懿頭也不回朝前走着,只一到府門口,她利索地側過身子示意褚子譽出去:“褚公子,請吧。”

褚子譽只覺得配上她那要吃人的眼神,更彷彿她說的不是‘請吧’,而是‘滾吧’。

到底不敢再說話,褚子譽怏怏不樂出了攝政王府的大門。

襄安侯府的馬車不在攝政王府的門口,而是在離得稍遠些的地方便停了。想來是褚子譽玩心大起,想要隱瞞自己的身份突然拜訪,故而才將侯府的馬車停在了隱蔽處。

長安街上雖是行人不多,但畢竟是大道,路面上的積雪早已清掃乾淨,褚子譽的腳步踩在堅實的地面上,再沒有‘吱吱’的雪窩聲。

“公子。”

襄安侯府馬車前候着的小廝見褚子譽出現,連忙一跳下了馬車,朝着褚子譽躬了躬身子。

褚子譽便上車去了。

馬車裡頭甚是暖和,座上還有一個小巧精緻的手爐放着,不過褚子譽並不用它暖手,只是他的哥哥自來身子不好,便覺得弟弟也與自己一樣怕冷,這才在臨出門前非塞了一個手爐在他手裡帶上了馬車。

除了手爐,大氅也有一件,褚子譽將大氅隨手一推,挪出了一小塊地方他便坐了上去。

待他坐定,他忽然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手心暖洋洋的,似是方才大氅綿軟的觸感猶在,又像是別的……

褚子譽的臉微微紅了一下。

適才到攝政王府去,也不知為何,偌大一個攝政王府,除了府門口有幾個懶洋洋的小廝看着門院,門口竟是連一個護衛也看不着,只有拱門那裡站着一個長相清雋的少年人,卻是斜身倚靠在拱門邊上。

他身側佩着一把寶劍,雖是長得有幾分女相,但周身的氣概顯然不是女子。

攝政王府是什麼地方?這裡頭的女子除了那位王妃,大約都是堪比名伶的可人兒,像這樣穿着打扮簡單又利索,腰邊還佩着劍的人,顯然是府中的護衛嘛!

也不知是不是冬日太冷了,褚子譽腦子裡頭某根弦凍着了,他並未多想,只本能覺得拱門那裡站着的是一個男身女相的小護衛。

他見慣了溫香軟玉、婀娜解語的美人兒,再不濟也是葉傾城那般刁蠻任性的大小姐,是以他心裡下意識便覺得皇城裡頭的姑娘大概無外乎這兩種,乍然見着這樣的人,打死也沒往‘女人’二字上頭想。

青浦道上褚子譽初見沈落,那時他便覺得自己這位嫂嫂功夫十分了得,心中早就想要領教一二,今日正是個好機會。

這樣一想,褚子譽着意不加通稟,而是想偷摸摸溜進去,不過拱門這裡站着一個護衛,於是褚子譽想先解決了他。

他自來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一拂手便扔了一件暗器出去,誰知那護衛倚靠在拱門邊上,看起來眯着眼要睡着似的,褚子譽一動手,他卻是立馬反應了過來。

兩人便交起手來,那護衛的功夫竟是十分了得。

褚子譽慣會偷奸耍滑使手段,偏偏這小護衛卻是一板一眼,基本功十分紮實,明明眼見着他露出空門,褚子譽一出手,他卻是又躲了過去,還能反手回擊。

既然沒機會和沈落交手,眼下這小護衛的功夫卻也不差。

雖是褚子譽自認這小護衛不是自己的對手,不過他出招的風格卻是引起了褚子譽的興趣。

赤手空拳打了一陣子,兩人的腳步聲隱沒在厚厚的積雪上頭,裡頭的人一時沒察覺,不過很快,兩人只過了十幾招,那小護衛大約是覺得自己露了敗勢,回身在腰間一摸,竟是掏出了寶劍。

“什麼人?!”那小護衛開口問道。

這聲音……褚子譽未及反應,護衛見他不說話,飛身便攻了上來,利刃捲起風雪,劃破一片寂靜。

褚子譽是來送東西的,自然沒有帶兵器,所謂一寸長一寸強,那護衛手中拿了劍,褚子譽的懷裡卻還放着一個礙事的長匣子,故而他出招便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為了壓制對方的劍勢,褚子譽選擇近身糾纏,不讓他發揮拿劍的優勢。

近身搏鬥的兩人離得極近,四目相對,鼻尖只隔一厘之距,褚子譽心中那點異樣的感覺這才無限放大起來。

與此同時,在褚子譽愣神的一瞬間,那護衛右手一松,手中的劍卻是不落,反是劍柄在他的膝上一撞隨即飛起。

褚子譽的身子本是朝着前頭有一股沖勢,為躲開這一劍,他下意識朝着對手的胸口一掌打過去,想借力朝後退避。

一掌過去,有點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