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小真,我們來晚了。」橋松向柳真笑道。
扶蘇則似乎出於白天受到的冷漠,
只是略帶溫柔地望了過來,
但很快轉為一絲憂傷。
「橋松叔叔,我可沒叫你們來幫忙哦。」柳真笑道,
即便如此,她仍然感到了暖意。
如果不是橋松及時出現的話……
「不過,你們又怎麼會來這裡?」
「我們只是想來問一下,你們開會的結果。」橋松說道。
「是嗎?」柳真輕蔑一笑,
「橋松叔叔,沒想到你執行起任務來,還真是不擇手段啊。」
「我只是覺得這個叫徐煙的女孩很重要,而且時間越來越急迫,
所以才不得已找你們。」
「總之,謝謝……」至少柳真心裡閃過了這句話。
「喲,不錯嘛,」金色的男孩開了口,
「小姐姐,我可是見識了你所謂的騎士精神,
先是騙我只有兩個魔法使,現在又拉來了援兵,
看來對於你們東方人的狡詐,我還算有了新認識呢。」
「兵不厭詐,小弟弟。」柳真笑道。
「不錯嘛,看來我的信仰之壁也被你識破了,
不過,你還是什麼都不懂哦,小姐姐。」男孩笑道。
似乎猜測到了主人的心思,羅傑緩緩走回了鮑德溫身旁,
歐多還沒死透,仍被牢牢扎在地上,痛苦地呻吟着,
當然,鮑德溫似乎並不理會他的大團長,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眼前這位,就是傳說中的扶蘇公主吧。」
「正是。」
「今天也算有幸,見到了戰外英靈本人。
不過真是可笑,作為勝者,你居然放棄了疆土,而選擇在這個世界苟延殘喘。」
「此世界也好,彼世界也好,人生不過是一場夢而已,」扶蘇說道,
「耶路撒冷的國王,雖然我們的信仰不同,但你未免也太執着了一些。」
似乎面對同等的王者,嬌小的扶蘇才會表現出不常見的神色,
但這或許是她上輩子早已習慣的神色和措辭,
因此,扶蘇顯得十分平靜。
「當然,我承認,」她說道「你的信仰之力,比我的似乎高出很多。」
「沒錯,相比你們太過早熟的大一統,聖光在分封制面前更加有效。」
「如果說是早熟的話,這個結論未免也太過草率了,鮑德溫陛下。
你所看到的僅僅是暴政過度帶來的反噬而已,
至於大一統本身,並沒有逆時代的潮流。」
即便離過往相去甚遠,扶蘇似乎仍然試圖捍衛自己的父皇。
「哼,不管怎樣,都是徹徹底底的世俗社會吧,
一個沒有信仰的民族,註定找不到自己的存在感,
而只是通過不斷同化外來的侵入者聊以**罷了。」
男孩似乎選擇了,將所有偏見,
以及被柳真羞辱帶來的焦躁,
都傾瀉到了某個群體之上,
也藉此機會,強調他的聖光之力。
「那麼,作為信仰立國的耶路撒冷王國,現在又在哪裡呢?
以信仰之名而不斷殺伐,只會遭致周邊民族的不滿吧,
尤其是在不尊重其他信仰的情況下,
這樣的國家,覆滅是遲早的事。」
扶蘇頓了頓,繼續說道,
「無上的信仰,應該是能夠包容別的信仰的存在,
而非動不動就以聖戰的名義展開殺戮的。」
男孩的眼神露出一絲憤恨,
柳真明顯感覺到,
十字架的能量在坍縮。
「果然,男孩所說的信仰之壁,才是十字架能量的根源,
跟隨他信仰的堅定程度而呈現強弱之分。」柳真想到。
或許是虛雲以往的點撥,
扶蘇的隻言片語,很快能切中要害。
而羅傑老騎士則對扶蘇抱來欣賞的眼神。
「這個老頭,想必是個明事理之人。」柳真想到。
她似乎也沒有意識到,鮑德溫的急躁到底是因為什麼。
「哼,」男孩露出輕蔑的眼神,
「不過是人多而已,也罷,至少今天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還有,小姐姐,」男孩望向柳真,
「這個十字架,不過是個空架子罷了。
想要找到信仰之壁的本體,你還早得很。」
「果然,還有後手嗎……」柳真想到,不免皺了皺眉。
自己的出招被看穿一二,
幸好還沒有呼出炎陽劍,
但情況依舊不容樂觀,
至少第二名戰內英靈已經現身,
之後越來越不可鬆懈了。
巨大的金色十字架逐漸消散。
「羅傑,走了哦。」男孩轉身說道。
「遵命,陛下。」
老騎士朝扶蘇和柳真點頭致意,接着離開。
金色的光暈越來越遠。
「呃……」遠處傳來一聲咽氣,中年騎士停止了掙扎。
歐多這才算死透,屍體慢慢消散開。
「呼……」扶蘇鬆了口氣,身體鬆弛了下來,恢復了少女該有的柔軟。
「說吧,你們想要什麼?」柳真望向橋松。
「雪莉那裡有什麼進展?」橋松說道。
「嗯,明天會在山區……」
「喂,笨蛋,誰讓你說了?!」柳真朝谷文承斥道。
「我說你們啊,」柳真接著說道,
「對這個孩子這麼在意幹嘛?」
「我也不知道,但總覺得和她有緣分。」橋松說道。
「哦?是嗎?這就是你們想要救她的理由?」柳真輕蔑地笑道。
「沒錯。」橋松很堅定地望了過來。
「然後呢,不要告訴我,你們會接着撫養她長大不成?
對哦,這可又是一個孤兒呢。」
柳真並沒有意識到,扶蘇和蘇濛都被她的話語擊中,面露一絲哀傷。
「或許,是吧。」橋松說道。
「然後呢,你們打算也為她編織一個謊言嗎?」柳真突然激動了起來,
「就和十年前一樣?!」
她的眼神已經充滿憤怒,
如果看的深入些,
又是無限的悲傷。
橋松啞然,
他似乎也沒有意識到,他對於徐煙的執着,竟然傷害了柳真。
「是吧,戰外英靈?!」
柳真含着憤恨地望向扶蘇。
「真真,對不起……」
扶蘇頓然失去了支撐一般,跪倒在地上。
「你不用說對不起,」柳真恢復了她本有的高傲和冷漠。
「面對現實吧扶蘇,如果不是秀姐姐的話,
你們兩個,早就不知道死在哪裡了吧。」
儘管是無意間說到了秀姐姐,
無盡的悲傷仍然湧向了柳真的心頭。
她握緊了拳頭,顫抖不已。
谷文承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什麼,
但也深知,此刻自己沒有任何插話的資格。
沒有人可以制止得了柳真的怒火,
只能等她自行消散。
「要問什麼,你們就找這個笨蛋吧。」她指了指谷文承。
至少,她想到了不失體面的解決方案,
出於他們剛剛救了蘇濛的回報。
「蘇濛,我們走。」柳真臉別向一旁。
「柳真……」蘇濛挽住了柳真的胳膊。
「走啊!」柳真猛烈地拽起蘇濛,大步離開。
溫熱的眼淚打在了蘇濛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