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從雲端跌回現實,那夢,又浮上心頭,我真是月娘嗎?
我勉力一笑,答道:“她們,把我當成另一個人。”
“那個月娘?”他問:“我聽閔兄提過,說你長得很像一個叫月娘的女子。”
“嗯。”我點點頭,忽想起來,晃着他手道:“你一定要小心天宗,小心韓今是,那日,你的定婚酒中,有毒!”
“韓今是?”他皺眉道:“你確定那酒有毒?”
“是的,我親耳聽那宗主說的。”我肯定道:“十有**與韓今是有關,不管怎樣,你以後提防點他。”
門外傳來婢女通報聲,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天已大亮。
進來的正是韓今是,他身後跟着三行,竟然沒看見閔秋,我很奇怪。
還有兩個端着清粥小菜的宮女進來,我這才發覺早已飢腸轆轆。
韓今是一臉關切地過來,道:“姑娘可醒了,這幾日顧兄可是茶飯不思啊。現下沒事了吧?”
“沒事了。”顧因也不避嫌,關上窗,扶我坐起身,接過那宮女端來的小米參片雞粥,親自喂我。
我仔細打量着韓今是,那關切應是發自內心的,顧因放棄做駙馬,最開心的應該是他了。
“沒事就好!我已吩咐下去,給姑娘準備些補身體的湯藥,一會兒宮女就送來。”他呵呵笑着,圓臉上滿是喜色。
“多謝韓相。”我勉力抬起身子,頷首道。
他看着顧因,張張口,又閉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朝顧因身後使使眼色,他轉頭看着韓今是,韓今是道:“顧兄,可否在外廳稍待片刻,湘王有些話,托我帶給你。”
顧因略頷首,回頭對我道:“我一會兒就來。”
“嗯。”我乖巧地應道,自己接過粥吃起來。
屋裡只剩三行與我,我奇怪道:“閔秋呢?”
三行撓撓大頭,愁眉苦臉地在屋中央的圓桌前坐下,嘆口氣道:“姑娘有所不知,那晚師兄婉拒了定婚禮,湘王還好,只說過些時日再說。芝芝公主當場發飆,推了一桌的杯盞,哭着跑了。回來之後,閔兄和師兄大吵了一架,他倆背着我在屋裡吵的,也不知道是吵什麼,後來閔兄也氣沖沖地走了,第二日中午才回來。後來,要不是找你,他跟師兄見面都不說話。”
韓芝的反應是在我意料之中的,閔秋為這個和顧因吵架?卻是為何?
他是我夢境中那個叫千秋的人嗎?
正想着,門一響,正是閔秋推門進來。
我看見他的臉,忍不住打了冷顫,那身影立馬與夢境中的黑衣人重疊起來。
粥也吃不下了,放到床頭。
還好,不是夢中人那陰冷悲痛的表情,還是屬於閔秋的弔兒郎當的模樣,他痞笑道:“可吃夠苦頭了吧?以後不亂跑了吧?”
我愣愣地看着他,腦中有一瞬的空白。
“怎麼了?”他搬了把方凳,放到床榻前坐下,摸摸自己的臉:“見了我像見鬼一樣,抓你的人把你打傻了?”
“你。”我開口道:“月娘。”
他聽我提到月娘,也是一愣。
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只道:“是天宗的人抓我走的,她們說,月娘是天宗之人。”
他臉色埋在濃密的絡腮鬍中,看不真着,語氣低低道:“她們把你當成月娘了。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月娘是天宗之人。”
“你以前不知道?”我很奇怪。
“是,她連我也騙過了。”他慘然一笑。
“你要小心。”我不知該問什麼,太多關於月娘的疑問。
“小心什麼?”他疑惑道。
“切玉刀,天宗在找切玉刀。”
他恍然大悟的樣子:“怪不得月娘有這樣一把寶刀,原來是天宗之物。”
門又開了,顧因走進來,濃眉深鎖。
閔秋見到他,站起身來,坐到三行旁邊,指指方凳,示意顧因坐我旁邊。
顧因徑直坐到我身邊,執起我的手:“我與雨良說清了,退掉婚約。”
我臉又微微發燒,沒想到他如此直白。
閔秋“嗤”一聲輕笑,“啪啪”拍手:“恭喜恭喜!不要江山要美人兒,這份心胸,有幾個人能做到?”
聽他滿口譏諷之意,我不禁微微皺起眉頭,顧因卻無所謂,坦然道:“我不想後悔一輩子。”
閔秋冷哼一聲:“大好的機會你不會把握,還有,湘王難道同意你退婚?”
顧因接着端起粥,一面喂我,一面道:“同意,但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我忍不住道。
“除掉楊昌烈。”
“除掉?怎麼除掉?”三行問道。
一碗粥被我吃了個精光,顧因拿起手帕,替我細細擦拭嘴角,一面回答:“殺死,或者讓他不再出現。”
“那和殺死有什麼區別?”閔秋裝作不忍直視我們的樣子,扭過頭去。
“原來他最怕楊昌烈,他不怕孟國嗎?”我沉吟着道。
“似乎有使者來說,孟有和談之可能。”顧因道。
“使者?孟與梁結盟之際,還會來與湘和談?”我不解。
“韓今是牽的線,不知他們談了什麼條件。”顧因回答。
我略懂了當前的局勢:“怪不得湘王肯退婚,他定是信了韓今是的話,認為可以與孟和談。若和談成功,越國自顧不暇,他就只剩下樑國這個威脅,所以只要你幫他除了楊昌烈,那湘國就暫時安全了。”
“他們拿什麼和孟國談?”閔秋長嘆一聲:“除楊昌烈,更是個笑話,他本身武功高強不說,又是在軍營最深處,怎麼除?我看,你不如帶着我們良仙姑私奔逃走,浪跡天涯。”
“那,那不行。”竟然是三行。
“為何不行?”我們三人都疑惑地看着他。
他一張憨厚的臉憋得通紅,撓着頭道:“師兄說了,要替湘國解困的,不能,言而無信啊!”
“你這麼想呆在這裡?”閔秋冷笑道:“湘王軟弱,那韓今是整日皮笑肉不笑,一肚子詭計,將這湘國治理得亂七八糟,哪有能為人君的樣子?若顧兄執意不接這攤子,我都不想呆了。”
三行一張臉漲得更紅,捧着桌上的茶杯猛喝。
顧因道:“三行說得對,我說到做到,已答應了湘王的條件,除掉楊昌烈。”
“其實,要除掉他,不一定要我們自己動手。”我思索着。
他們三人齊聲道:“那該如何?”
“陰陽五行最重借勢而起,那麼對他,我們可以,借刀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