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我看着老頭,嘴角微微上翹,“你現在說什麼都還早,等我看了李延年留的東西。是了卻是怨恨我自會隨我的情緒走。”

聽了我的話,老頭有一絲猶豫,但最後還是站起身說,“姑娘,請隨我過來。”

我隨着他出了屋子,繞過一條幽靜的長廊,向供奉他們祖先牌位的祠堂走去。

老頭走進祠堂後,轉身對我說“姑娘,請進。”

祠堂里擺着歷代當家的牌位,這些牌位成梯形排列,最上面單獨擺放的牌位便是李延年,後面掛着他的畫像,畫上的樣子應該是他四十歲左右的年紀,和我記憶里的笨拙少年已然不同。他穿着道士的衣袍,面頰清瘦,那雙眼睛裡有着看透世事的疏離。畫上的他似看着遠處,既像等待,又像是要隨時離開。

畫像上的李延年是我不熟悉的,在我的記憶里他一直都停留在二十幾歲的年紀,面容清秀,舉止羞澀。

記得第一次見他時我正因為彼得的見異思遷而一個人蹲在樹上生悶氣,正覺得滿肚子氣無處發泄的時,我看見了樹下的李延年。

他那時還是個小道士,正拿着一把破木劍嘴裡念念有詞。我那時心情本就不好,而且比現在更不會控制自己的情緒,那時的我瘋狂起來嗜血如命,體內暴漲的力氣需要發泄。如果不是突然出現的惡鬼,我想樹下的李延年一定會被暴虐的我撕碎。

記得那鬼站在離他不遠處與他對視,李延年舉起木劍對着面前的惡鬼說了一句我至今難忘的開場白,他說,我要代表正義消滅你。

結果顯而易見,他這點道行當然消滅不了那惡鬼,最後消滅那惡鬼的是我。

當時的我需要釋放身體里暴漲的力量,李延年對我來說太弱,殺他只是順帶,那個惡鬼的力量才是我要征服的。

所以李延年很幸運,我和那鬼斗的昏天暗地,早已無心理會傻愣着站在一旁的李延年。那鬼也是個有志氣的,眼看着打不過我,也逃不出去,竟然拼着一身的道行要和我同歸於盡。可是吸血鬼跳脫五行之外,無生無死,猛烈的撞擊之後那鬼便化成一堆沙碩煙消雲散,而我則被抽空了所有力氣,沉沉睡去。

再次醒來,我看見了當時吵着要代表正義消滅你的小道士。他正神情緊張的盯着我,看見我睜開眼睛竟然差點喜極而泣。

之後他又問了一句讓我十分無語的問題,他問我感覺怎麼樣?

當時覺得這道士是真會說廢話啊,我被傷的動都動不了,還問我感覺如何,換你躺着試試,你就知道感覺如何了。

我在李延年那住了大概半個月才恢復過來,而這半個月里,李延年一直打一些野物給我作為糧食。我吸乾淨血後,他吃肉。我恢復的慢有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一直吃動物的血導致我的營養跟不上。

李延年一直說我是他的救命人恩,即使是靠吸血為生的鬼,也是好的鬼。他對於好壞的辨識度讓我很是無語,我明確的告訴他,等我恢復好第一個拿你的血補自己的身子。而他總是呵呵笑着說,你不會的。看着他的傻笑,真覺得他是真傻啊。

我常常想不起他的名字,經常用“喂”字來代替稱呼,每每這時他都會重複一遍自己的名字。

直到有一天好脾氣的李延年發火了,臉憋的通紅,咬牙切齒的威脅我,他說,梅,你再記不住我的名字,我就不管你了,不給你抓活物讓你吸血。

看着他的樣子我竟然覺得那麼好笑,然後第一次認真的去記住一個人的名字。

仰頭再看李延年的畫像時,心裡的那份平靜竟然超乎自己預想。心理沒有怨恨,沒有憤怒,沒有歡喜,沒有悲傷,只是有淡淡的難過,為500年前的那段自以為是的感情難過,為早已經歸於塵土的李延年難過,為這流逝的時間難過。

我走上前,為李延年奉上一炷香。你已經死了這麼久,這些往事我又何必念念不忘。苦了自己,也囚禁了自己。我的感情本就有限,如今也該把你從心裡抹去。

當年你的不告而別,我本以為我會用我這永恆的生命去記着。可是等真到回憶時,卻只能清晰的記得我倆初見時的情景,其餘的恩怨都在我的記憶中變的模糊。

如今再看你的畫像,我才知道,我對你早已不怨不恨不愛。等看過你給我的東西,我想你也會了無遺憾。

上過香後,我看着身側一直有些警備的李文言,說“帶我去看他留下的東西吧。”

李文言見我面上的神情不像發狂發怒的樣子後,才放下心來。將帶我繞到供奉牌位的後面,那裡有個小門,進去後是另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的正中央掛着的正是500年前,我身着古裝衣服的畫像。李文言小心的拿下我的畫像,畫像遮擋的牆壁被露出,那牆上竟然有一個小暗格,他打開暗格從裡面拿出一個小的檀木盒子。

我看着老頭一系列的動作,竟有些想樂。這老掉牙的存放位子,真是太落後了。彼得曾說過,一定要跟上時代腳步,要做一隻和時代接軌的吸血鬼。當然,我沒有樂,看着那個檀木盒子,我有些緊張。

接過盒子,像人類的樣子深吸一口氣平復心裡的緊抓感後,我將它打開。

裡面竟然躺着一對瑩白圓潤的珍珠耳釘。

我拿出耳釘仔細觀察,卻不知道這裡有什麼玄機?我不解的抬頭看着面前的黑老頭,問“這耳釘是李延年要送我的東西?”

老頭看着耳釘的神色也很迷惑,想必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東西。他堅定的點了點頭,說,“祖師爺說過,請你務必把它戴在身上。”

我拿着耳釘在手上端詳,還好這耳釘的樣式不土。我摘下耳垂上帶着的一對銀耳釘,換上這對圓潤的珍珠。

我用手摸着耳垂上的珍珠,心想,李延年我倒要看看你送我這耳釘的意義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