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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文懷好似沒有聽到楚文胥的話,並未開口回答,卻又還是爭着力氣抬起眸子來看向了楚文胥,一彎眸子似乎都能夠冒出火來,恨恨地看着楚文胥,連嘴唇都是緊抿着。

楚文胥也由着他,只翻着手上的證詞,一頁一頁地看了過去,嘴上更是輕笑出了聲,“嘖,你說這禮部的蔣、秦兩位大人也就算了,這宣御史陳鴻宇還有這太尉李德,不是你很信任的人嗎?怎麼,這證詞一頁一頁的說得可再詳細不過了。楚文懷,你看人的眼光着實不怎麼樣啊,一夕之間,沒被別人抓到什麼證據,卻都被自己人給賣了。”

如今的楚文懷,早已知道自己再沒有翻身的可能了,可是他還是不敢相信眼前的場景,他實在不知道、到底自己是哪裡出了問題,這些東西,楚文胥是怎麼弄過來的。

“你到底,都做了什麼?”

楚文胥笑了一聲,“朕說了,你比不得老二,可老二尚且輸在了朕的女御手上,又何況是你呢?”

即便是如今這番場景,楚文胥說著“女御”二字,心中只想到了阿喜,連眸子都是溫存了幾分,唇角邊也是帶上了一分笑意來,與平日里凌厲的楚文胥有着天壤地別的區別。

“是她?”楚文懷皺了皺眉頭,他知道今日騎兵營的事是那個女人一手造成,可沒想到這些證詞竟然也是她想辦法弄到的。可若是她,不過是個女御罷了,小小女官,怎麼有可能做得到讓這麼多屈服?

楚文胥當然知道楚文胥想不通,他輕揚了幾分下頜,“阿喜只是比你更明白,要怎麼樣準確地抓住一個人的把柄,又怎麼去利用他們的軟肋。在自己跟親眷的性命之前,你的性命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更何況,將那些大臣一一分開審問,又拿出可以脫身而出僅僅的幾個機會,誰都想拼了命地抓住。

就好像將他們這群人扔到了荒漠之中去,卻告訴他們只有剩下還活着的幾個人才能夠得到水和食物。

如今性命當頭,信任不過只是一搓就破的薄紙,誰都會想着抓住那僅剩的活命機會。

就算是同盟又如何,只要有一個生出異心拿出了刀子,什麼信任和同盟都會破裂,所有原本按捺着的人都會蠢蠢欲動。

楚文懷、就輸在了這麼一夕之間。

楚文懷聽着楚文胥的話,眉頭微微地皺了起來,也忽得想起了今日,在錦雲殿里的確是聽說舉辦了宴席,那女御請了不少大臣的夫人。

想來,他手下這些人,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將他罵了。

“一幫蠢人!”楚文懷想着這些,也是禁不住地罵了一聲,若是他有機會,這些人他定然一個個全都讓他們人頭落地。

他實在後悔,他怎麼會信任這一幫貪生怕死一出事就恨不得將關係立馬全都撇個乾淨的人。

“簡直是愚蠢!只有他們這些人全都緘默不言才是唯一有可能脫身而出活命的機會,可他們一個個地,卻為了洗脫自己的罪名將本王和其他大人的罪狀數落得乾淨。他們也不想想,他們能這麼做,其他人也一樣會這麼做,他們同樣會出現在其他人的證詞裡頭。如今這幾份證詞,哪有幾個誰真的脫身而出的,各個都被告了個乾淨。哈!真是蠢到家了。”

楚文懷如今一點都不想反駁剛剛楚文胥奚落自己的話,他的看人眼光着實是不怎麼樣,否則的話,又怎麼會如此愚蠢地相信這幫蠢人!

一個個的,真以為緊靠着背叛他提供他謀反叛逆的罪名便能夠讓自己脫身而出,卻不知道他們的名字同樣被別人冠以各種各樣的罪狀,用在了別人的證詞里。

他們如此,不過是在自相殘殺,倒落得讓楚文胥看了個笑話。

只可惜,如今楚文懷明白這些,卻也已經太晚了。他冷笑了一聲,這一聲終於是在嘲笑着他自己,努力了那麼久,在前朝和楚文信、齊光還有楚文胥爭鬥了那麼久,到頭來,還是這番一敗塗地。

倒都不如老二和齊光,雖然都身首異處,可是至少,他們也鬧出了轟轟動動的凱旋門之變和乾坤殿起事,至少他們曾那麼近距離地接近到了皇位。

可是他呢,什麼都還沒來得及做,竟然就自顧自地往別人設計好的圈套里鑽。

他從前總笑話老二沉不住氣,如今看來,自己才是那個最大的笑話。

楚文懷的心裡,只剩下了無盡的絕望,連一點點的不甘心,都不再有了。

他靠着柱子的身子一點點地滑下去,眸子也是無力地看向了前頭的楚文胥,連聲音都是清冷得很,已經再聽不出任何的怒意,“老九,你告訴我,我到底輸在了哪兒?為什麼,我比不上老二拼不過齊光,如今還沒等到與你較量,就敗在了一個女子手上,我不懂我到底輸在了哪兒?”

“輸在她手上並不丟臉。”楚文胥輕笑了一聲,是他的女人,自然便不能夠與旁人相提並論。

他不再看向一旁的楚文懷,只是一步步地走回到了龍椅上,慢慢地坐了下來,將證詞放在了一側,緩緩地說道:“其實老三,你不是沒有機會,凱旋門之變時,我的人馬大都需要牽制老二,剩下的對付齊光,那時是你奪帝最好的機會,若是你領兵前來,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便會是最後的那隻黃雀。”

“可我那時候不在京都。”楚文懷搖了搖頭,不是不知道這一點,但時運弄人。“是上天不給我這個機會。”

“不,不是老天不給你這個機會,是你自己錯過的,你的確不在京都,可不過離京都兩日路程,你早做準備,完全來得及。”

楚文懷依舊顰着眉頭,“你如今看來,那時候自然是最好的機會。可那事發當時,誰又會真的如此確認。我只知老二有可能會發動凱旋門大變來剷除你,可並不確定你和齊光是否知道這個消息更不確定你們會有所行動。你應該知道,若是沒有,我私自領兵進入京都,可是忤逆聖上之罪,削爵都不為過,那個時候,那麼多不確定的因素,我怎麼可能去冒這個險?還倒不如等着老和你互相殘殺,不管是誰贏誰輸,我都同樣少了個對手。”

“可你卻沒有想到,只是短短的一夕之間,凱旋門之變會發展成乾坤殿逼宮,最後先皇駕崩,齊光楚文信都成了逆賊被就地正法。而你心心念念的皇位,就這麼拱手讓給了我,對嗎?”

“我……”楚文懷嘆了一口氣,他的確一直後悔着,可是放到事發之前,誰又會有先見之明預料到之後發生的那麼多事情,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呢。

楚文胥聽着,卻是輕笑了一聲,眸子一抬看向了楚文懷,“這就是你為什麼會輸。比野心,你們或許不分上下,這麼多年下來,一直都在為了楚國的這個皇位拼了命的往上爬。可是比陰狠,你不如齊光,他手下的同黨即便是他最信任的人,他依然都存着幾分戒心,在那些親信府中都安排了他的人,時刻監視控制以防萬一,所以那麼多年,有些大臣雖是齊光的人,卻也因為不忠死在齊光手上。而你呢,會用人,卻用不好人,既無法用你的才德讓他們徹底信服於你,又無法防範住他們,讓他們的軟肋和把柄都暴露在別人的面前,甚至於,連你自己的把柄,你都輕易暴露給了某些無用之人。”

楚文懷無奈地搖了搖頭,“所以,他們才會如此輕易地被女御策反倒戈,這一切,其實也早已註定。”

楚文胥不答他,只是接著說道:“比狠辣,你又不如老二,即便朕當初是太子,老二卻依舊可以發動凱旋門之變,想一舉剷除朕這個手足。你知道嗎?若是今夜的人換了老二,或許老二知道中了計之後,定會一舉當場斬殺了羅天成,將騎兵營一事全盤推卸到羅天成身上。你獨獨比他們好上些的,就是你的謹慎,可也正是這份謹慎,讓你錯過了最佳的機會。”

“為何這麼說?”

“奪帝一事本就是艱險無比,你不敢承擔這其中的風險,又如何會成功?凱旋門大變,你不敢承擔私自領兵進京的罪狀,所以沒辦法確定老二和齊光會行動之前依舊按兵不動,卻不知道即便他們行動的幾率有三成,你都該有所應對。因為錯過了這個機會,或許再有下一次的幾率,便連百中其一恐怕都沒有。今夜之事,你又無法承擔女御若是真的行動,你的性命難以保住,卻不知當日凱旋門大變之時,女御入了凱旋門,朕的親兵未帶絲毫兵器。其實你若有膽量緊靠你的府兵抗下半個時辰,便不會有羅天成私調騎兵營一事。你不敢置之死地而後生,總想着走一條最穩妥的路,卻哪裡知道最穩妥的路,往往、便是別人所設下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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