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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章家人

幾聲木棍迅捷的交擊之聲響起,兩條身影交錯而過,一個稍顯矮小身子一晃,連退了幾步,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交手的是一個十五六歲少女和一個七八歲的小童,少女見小童跌倒在地,咯咯一陣歡笑,也不去扶他起來,反是向旁觀的眾人笑道:“父皇,皇弟還差的遠呢,比我七八歲的時候可是不如的多了,不如讓他拜我為師,出去打架只要報出我的名頭,肯定沒人敢欺負了他。”

說話的正是大燕皇帝張棄的長女張天星,初春時節,天氣漸暖,今日正好張棄閑來無事,遂就帶着皇后和幾個妃嬪來到皇宮的御花園中散心。

幾個女人中,李翠兒和王蘭還有林玲都是恬淡性子,但曲蘭和張燕都是惟恐天下不亂的主兒,張燕現在有孕在身,但跳脫的性子一點不減當年,幾個人聊的高興之餘,張燕就提議讓張天雷和張天星兩姐弟過招取樂,李翠兒和曲蘭兩個母親自是有些不願意,但奈何張棄興緻極高,立時將兩人叫了過來,在一塊空地之上拿着木刀木劍打鬥了起來。

七八歲的張天雷哪裡是如今弓馬嫻熟的姐姐的對手,動手不過十幾招,就已經被連摔了幾個跟頭,但黑黑瘦瘦的張天雷到是有些當年張棄的風采,也不哭鬧求饒,竟是屢敗屢戰,滿布灰塵的臉上雖然稚氣未脫,但已經有了些堅毅果敢的模樣。

張棄見了,很是高興,但旁邊的兩個母親可是有些坐不住了,曲蘭見女兒將皇長子,未來的太子殿下打的灰頭土臉,還不依不饒,心下暗罵了一聲,傻丫頭,心中大感不妙,偷眼向皇后李翠兒看了過去。

李翠兒這時卻是心疼自己的兒子,但丈夫的性子他卻知道的清楚,萬沒有嬌慣兒子的道理,心裡雖然心疼的要命,但還是強忍着不開聲兒。

聽了姐姐的話,張天雷站起身來,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小臉兒也無半分沮喪之意,反是大聲道:“我才不稀罕拜你為師呢,幾個皇娘說了,姐姐整天舞刀弄槍的,沒有半點女孩兒家該有的樣子,以後肯定嫁不出去的。”

旁邊幾人見兩個孩子鬥嘴,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張天星撇了撇嘴,但卻也未再還嘴,顯是不願和年幼的弟弟一般見識的模樣,卻是走上前去給弟弟整理了下衣裝,又掏出手帕給弟弟擦了擦臉上的塵土,笑着道:“哼,你這般羸弱,若是長大了娶了個兇悍的老婆,還不得被欺負死,到時卻也別怪姐姐不幫你。”

張天雷拉着姐姐的手笑嘻嘻的道:“我才不怕,現在我還小,若是我長大了,誰敢欺負我,我就砍了他的頭。”

張天星咯咯一笑,“老婆可不是拿來砍的,是要拿來疼的,你還小,說了你也不懂。”

姐弟兩個說說笑笑回到了眾人面前,說來奇怪,張棄本身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容不得旁人觸犯他的權威,但這兩個子女卻是心胸寬闊的很,別看過招之時都唯恐自己輸了,但私下裡感情卻是極好,從沒因為動手時沒有分寸而生什麼芥蒂。

李翠兒將兒子趕緊抱到自己懷裡,看着他胳膊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別提有多心疼了,曲蘭見了,拉住自己的女兒,埋怨道:“你這當姐姐的也不知讓着點弟弟,下手沒個輕重,真是妄皇后娘娘疼了你一場。”

張天星聞言扮了個鬼臉兒,嬌聲道:“皇弟,對不住啊,姐姐給你賠不是了,下次下手一定輕一些。”

張天雷臉色一陣漲紅,亢聲道:“父皇說過,男兒要有男兒的志氣風骨,要什麼東西都得自己去奪回來,我才不要你讓呢,我現在年紀小,等我長大了,一定會贏過姐姐的。”

張棄在旁邊聽了,心下着實有些歡喜,“嗯,雷兒這話說的好,男人就是應該這個樣子,想要的就要去爭,得不到的就要去搶,別人送的有甚的意思了。”

幾個女人在旁邊聽的目瞪口呆,這哪裡象是一國之君應該說的話,簡直就是一個土匪在說話嘛,李翠兒更是笑着推了張棄一把,“說什麼呢,有陛下這麼教兒子的嗎?”

“父皇偏心,這次明明是我贏了,怎麼凈誇起皇弟來了?”

旁邊諸人都被兩個孩子的童言童語逗的忍俊不禁,張棄不理眾人的談笑,轉頭看着李翠兒道:“昨晚周廣的夫人進宮了?還把你給弄哭了,她這夫人也是的,也不知道個分寸,明知道你身體不好,還跟你說些傷心事兒。”

李翠兒臉上一紅,偷眼看了下旁邊幾人,她現在雖已是皇后的身份,但這嬌羞柔弱的性子還是一如當年,見沒人注意,這才低聲道:“她這次進宮是討情來的……”

張棄看着她的樣子,心中一暖,兩人已是多年夫妻,但看到妻子這般模樣,心中還是不自禁的覺得一陣溫馨,“周廣怎麼也學旁人作派,這也怨你,好的不好的,你就是不忍心峻拒,這次他是給誰討情啊,說來聽聽。”

“這次是個叫李坤洲的,遭遇極慘的了……”

張棄歪頭想了一想,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

李翠兒接著說道:“這李坤洲是南方法學大家董出公的門下,學識是極好的了,就是境遇太差,本是世家子弟出身,這些大家族的事情妾身也不太清楚,反正這人被逼無奈之下作了十幾年的道士到是真的……”

說到這裡張棄想起來了,當年周廣來大燕的時候好像說起過自己有這麼個好友。

“這人母親亡故的時候都沒能見上母親一面,聽說這人當時本要與周廣一同到我大燕來的,但母親亡故,他回家守孝,這才沒來。

誰知禍不單行,回家之後也不知怎麼又遭人妒忌,污他守孝其間與婢女私通,白晝宣yín,依宋律本來是要砍頭的了,但還好朝中有他的一位同窗從中干旋,這才判了收監了事。

我大燕定都永安之後,周廣當年受過此人極大恩惠,遍尋京師,最後才從前宋的大理寺刑牢中將他找了出來,唉,好好一個人,說是出來的時候已經沒了人模樣了,一條命雖然是保住了,但牢中陰濕,進去的時候又挨了板子,一雙腿到底沒保住,妾身一聽這事兒,心裡就難受的緊。

周廣的意思也沒別的,這李坤洲是個極要強的人,一雙腿沒了,對他打擊不小,在周廣那裡養好了病,就搬了出去,您說一個沒了腿的人,怎麼養活自己?

周廣夫人說了,這人的才學並不比周廣差了,又不能進書院按部就班的弄個差事,所以到我那裡看看,是不是能跟皇上說說,特旨給他弄個差事什麼的。

妾身是個沒主意的人,一切還是皇上說的算,不過妾身想啊,既然這人是有才學的,不就是沒了雙腿嗎,又不是不能寫字說話,給個差事作也不打緊,說不準還出個名臣什麼的呢,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