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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王弟快快說來。”李弘臉上露出驚喜之色,他知道這位王弟任事以來,實是精明強幹之人,跟自己說話也是從無虛言。

李燁一笑答道:“皇兄先別急,聽我慢慢說來,北疆張棄現下實力並不如何強大,但朝廷現在卻是奈何不了他的了,所以現下應該以安撫為主。”

說到這兒,李燁苦笑的了一下,以大宋疆域之廣大,物產之豐饒,本來不可能陷入如此窘境,但大宋官員機構之臃腫,官吏之**也是前所未見,攤在百姓身上的各種雜稅越見繁多,但朝廷稅收卻每況愈下,其中有大半兒都進了各級官員的腰包,若在平時到也還能支持,但幾仗打了下來,國庫就已經見了底,這才有現在的情形。

“但現在國庫日窘,對其達加賞賜是不行的了,只有給他一些虛銜,先暫安其心。”

李燁這時偷眼看了李弘一眼,把話頭頓住,似是有些猶豫。

“現在就你我君臣二人,王弟有什麼就照直說了吧,不必吞吞吐吐。”

“皇上,現下張棄在北疆聲望如日中天,一些虛銜怕是難以安撫其心,照臣弟看來,不如………………不如擇一公主下嫁。”

李弘聽了這話,臉上勃然變色。

李燁這時卻也管不了那許多,既然已經將話說到了這份兒上,也容不得他再行退縮,直視李弘接着道:“皇上,此事雖看似荒唐,但卻是如今最好辦法,下嫁公主,以視朝廷對其恩寵,並無多少戒心,然後才能從容布置,還請皇上恕罪。”

李弘按耐住自己的性子,沉聲道:“好,你接著說吧,我不怪你就是。”

“那張棄初定北疆,正是野心勃勃的時候,此人出身來歷成迷,其在治軍上卻着實才華過人,但到底是倉促成軍,時日尚短,其麾下又多是北疆大營舊部,對其心懷不滿之人必定不少,只是一直與革蘭大軍作戰,其軍還能同心協力,但其與革蘭結盟,外患以除,其中必有尚念朝廷恩義之人,只要派人暗中結納,分化其軍心,其軍戰力必減,待得朝廷元氣恢復之時,只要遣一上將,必能一戰而勝之。”

“再有就是北疆地域廣闊,要想安定北疆,必得有官吏為之,張棄麾下雖然能戰者頗多,但治理地方卻不是那些武夫可以勝任得了的,不如趁此機會,派遣心腹之人,往投北疆,張棄現下正缺人才,這些人必受其重用,到時朝廷握北疆地方大權,朝廷大軍到日,必能起事半功倍之效。”

“還有就是這次不如在張棄麾下挑出幾人,大肆封賞,如張棄認了,則他麾下其他眾人必不心服,如其不認,這幾人就算表面不說,心裡必定不滿,如此不費朝廷一兵一卒和一分錢財,就能讓張棄麾下眾將離心,何樂而不為。”

李弘思索良久,緩緩點頭,“王弟真是長進了,但此事機密,且事關重大,你去找幾位機要大臣商議一下,拿出條陳給我看,然後再說。”

兩人又議論了一下細節之處,李弘抬頭看了看天色,已是日已當中,到了正午時分。

“王弟就先不要回去了,難得進宮裡來,不如到母后那裡請安,然後陪母后進膳吧。”

李燁一笑道:“也有許多時日未見母后了,是該給她老人家請個安了。”

李弘在前,李燁跟在後面,兩人安步當車往慈寧宮而去。

這時北疆也有一場影響深遠的談話在進行當中,在座的都是張棄心腹之人,當然張棄麾下各位將領佔了多數。

張棄首先開言道:“今天叫大家來,來自革蘭的威脅已經暫時不存在了,是開始整理北疆的時候了,你們有什麼話說?”

眾人大多都是沙場上的廝殺漢子,哪裡知道什麼治理地方的事情,還有少部分人卻是新投之人,地位都不甚高,也是不敢輕易出來說話,大家互相看了看,最後都將目光對準了坐在張棄旁邊的吳去。

吳去見狀,心知如自己再不說話,旁人也不敢先開這個口,於是躬身說道:“侯爺,在座諸位有些還不甚了解現下北疆形勢,屬下先將如今北疆所存問題先說一下吧。”

張棄點了點頭。

吳去先將北疆的形勢簡要的和眾人說了一遍,聽的眾人都眉頭緊索,沒有想到,自起兵以來,雖說戰無不勝,但這打下來的地盤如何治理,卻是這般困難。

陳說完畢,吳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接著說道:“按侯爺的意思,軍中將領是不能兼管民政的,但現下北疆盜匪橫行,沒有大軍的支持,治理地方卻是一句空話,所以才將大家都召集到這裡來,大家能在這裡,就說明侯爺對大家信任有加,你等有話儘管直說,侯爺必定不會怪罪。”

說完目視眾人,自己則再無一言出口。

過了一會兒,張棄右首第一人站了起來,此人聲音洪亮,“末將先說一句。”

眾人定睛一看,卻是赤血軍團第一軍步兵統領藍遠山,也就是林玲口中的藍叔,此人算是張棄的老班底了,且一直被張棄以為臂膀,吳去現下已經不算軍中之人,那麼他也算是軍中第一人了,“末將以為,所謂盜匪都是北疆百姓,因衣食無着,這才淪為盜匪,所以不能一概剿殺,應以招撫為主,對那些冥頑不靈者,施以雷霆手段,殺一儆百,方為上策。”

廳中眾人見已經有人開口,自是也紛紛獻計獻策,氣氛越見活躍,但翻來倒去,卻全是剿匪之事,對於北疆今後如何治理,卻都茫無頭緒,吳去心中暗自苦笑,看來人才還是太少啊,這北疆三州之地,該如何治理,真是讓人頭痛啊。

這時在末座卻有一人站了起來道:“末將………….有話說。”

眾人一看,卻大多露出輕視之色,此人不是旁人,卻是原張騰麾下的參軍段聞,此人在北望城破之際被擒,後降了張棄,但北疆軍中多是北人,他卻是地地道道的南人,說的一口南方口音的官話,在軍中自是不怎麼得意,後張棄給了他一個新軍團練的差事,沒想到此人卻是作的有聲有色,新軍戰力提高迅速,軍中最重實力,雖然眾人對其降將的身份有所鄙夷,但對他的能力還是都很佩服的。

“侯爺,末將雖出身軍旅,但卻未有聞聽治理地方也要大動干戈的,盜匪之事,小患爾,今北疆之事有三利三弊。”

張棄眼光一亮,“說。”

吳去在旁邊也是目射奇光,滿懷期待。

“那屬下先說這三利,第一,自夏以來,我北方百姓就為北方草原蠻族所苦,這些蠻族是天生的強盜,每每在春秋之際到我疆域大肆劫掠,自古以來也無良策可以治之,但現下形勢卻有不同,侯爺雄才大略古之罕有,以末將看來,不出十年,草原必為侯爺囊中之物,如今即無北方邊患是為一利。”

“第二,自我大宋開國以來,太祖皇帝分封有功之臣,雖然已是多方牽制,但歷經四百餘年,世家大族卻是日益坐大,為官先討好當地世家已成官場俗例,世家豪門弟子橫行不法,無人能管,百姓皆為之苦,但現在北疆剛經戰亂,世家大族要麼南遷,要麼被異族屠戮,所剩已是不多,治理地方也必少牽制,此又為一利。”

“第三,大宋歷經四百年,現下積弊難返,北疆歷經戰亂,雖殘破不堪,但卻仿如白紙,可以任意勾畫,改大宋百年積弊,不過揮手間事,此為一利。”

“有此三利,治理地方必如水到渠成,無往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