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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愕然之下,一起朝聲音處望去,卻見一個五十來歲的漢子飛步趕了過來,張廣肇見到了他臉色一變,慍道:“周常山!你又來跟老夫搗亂!須知秦心聖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秦征心道:“周常山?這人是潯陽堡的副堡主了。”

長江在柴桑這一段匯成一個大湖彭澤,或者稱彭蠡澤,此處即鄱陽湖之前身,在這大江大澤沿岸到處都是魚米之鄉,且自古為兵家必爭之地,三國在此爭衡,周瑜在此練兵,到了近數十年更出現了三股大勢力,水上是橫行長江中段的彭澤幫,陸上一是彭澤東南的鄱陽堡,一是彭澤西北的潯陽堡,三股勢力三足鼎立,其中猶以潯陽、鄱陽二堡勢不兩立,這周常山就是潯陽堡的副堡主,秦征當年在南方千門中行走時就曾聽秦渭說過他的雙刀戰百人、獨力殺水怪等事迹,只是那時候秦征連進他的門拜會的資格都沒有,如今卻見周常山快步向前,對着自己拜下,秦征連忙扶他起來,道:“初次見面,如何消受周副堡主如此大禮?”

周常山已道:“宗極門恃惡橫行,東南武林無不受其荼毒,只是他們有朝廷撐腰,又總是擺出一副替天行道的嘴臉,壓得我們敢怒不敢言!如今秦心聖橫掃宗極六柱,為我們大大出了一口惡氣,只這一點就是我們東南武林的大恩人!今天周常山這一拜不但是代表潯陽堡三千子弟,更是代表所有被宗極門壓迫的東南各幫各派向秦心聖行禮!”

說著又拜,張廣肇冷笑道:“馬屁拍得忒響!不過你代表潯陽堡也就算了,少將我們算在裡頭!”

周常山一回身怒道:“張廣肇,我知道表面奉承着心聖,實際上卻是在替宗極門辦事!今天更是藉著為心聖洗塵,竟然喪心病狂地在酒中下毒,妄圖扭轉心聖戰劍魔的必勝戰局……”

他還沒說完,周圍的人都已經哇的一聲,楊鉤也向張廣肇看去,張廣肇更是一驚,看看秦征眼中微帶懷疑的目光,想起魯山一戰他一個照面就將天下一流高手楚宗元變得不死不活的可怕場景,登時又駭又懼,渾身發抖,怒道:“你……你……你血口噴人!”他指着那兩壇酒道:“這可是百年陳釀,大晉破東吳那一年埋下的好酒,至今百載,未曾開封,如何會有毒!”又向秦征道:“心聖,你千萬別聽這姓張的胡言亂語!這酒是我和楊鉤楊爺一起覓得,我張廣肇今天雖然是第一次前來拜見,但是楊爺難道也會害你嗎?”

楊鉤也道:“沒錯,這酒拿上來時,我也在場!而且酒封都還沒開,哪裡會有毒?除非有人一百年前就已經算出今日我們會取這酒來給我秦征老弟洗塵,那下毒的人就是神仙了!”

周常山對張廣肇連連冷笑,卻向楊鉤道:“楊爺,您一直在北邊行走,不曉得這南邊有些人長的是黑心!這個姓張的就是奉了宗極門的密令,借你來向秦心聖下毒的!不信你自己看這兩壇酒的泥封,其中一壇是否有一個幾不可見的小孔?”

楊鉤趕緊接過了兩個酒罈仔細察看,找了好久,果然在其中一壇的壇沿泥封上找到了一個針頭般大的小孔——這酒罈封得粗糙,此孔又極小,若不是一開始就存了心細細查看斷然難以發現,楊鉤的臉色也變了,盯着張廣肇道:“這是怎麼回事!”

張廣肇愣在當地,一時訥訥,道:“這……這我也不知道啊!不過……不過這小孔或許是蟻蟲所蛀,不一定就是有什麼不妥啊。”他一狠心,拍開了泥封,道:“好,若是這酒真的有毒,就讓它將我毒死!”往大海碗裡頭倒滿了,咕嚕嚕幾聲仰頭幹了!

楊鉤看着他整碗喝下,過了一會也沒什麼異狀,張廣肇道:“怎麼樣!姓周的,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周常山冷笑道:“你當然不怕喝這酒,因為這酒根本就不是致命毒藥!”

張廣肇哈哈大笑起來:“你這話是自相矛盾,秦心聖是何等修為,若張某真的是昏了頭要下毒,那當然是得尋覓天底下一等一的毒物,尋常毒物哪裡害得倒他!”

周常山冷笑道:“這葯的功效,是這個!”猛地向張廣肇拍去,張廣肇伸手一架,兩人鬥了起來。

雷炎眉頭一皺,就要出手干涉,卻被秦征以心語止住,道:“別管他們,且看看再說。”

兩人便袖手旁觀,其他人更是不敢隨便介入,張廣肇與周常山都是東南有名的高手,且彼此乃是勁敵,生平不知道鬥了多少次!柴桑人人都知他二人武功不相上下,不想這次沒斗幾招張廣肇就左支右絀,似乎後勁不足,被周常山逼得狼狽萬分,周常山大笑道:“姓張的,你為什麼不出全力?為什麼不出全力?”

周圍的江湖人士裡頭其實也藏着不少高手,眼看兩人強弱之勢如此懸殊,心中果然都想:“張廣肇的武功絕不至如此不濟,他為什麼不出全力?”

眼看周常山的拳風掌力越來越緊,每一招都打得沙飛石走,一旦中了一招只怕就得骨折筋斷,張廣肇卻是越鬥力氣越弱,到最後竟是東走西竄,滿頭大汗,終於忍不住叫道:“我的氣力……我的氣力……”

周常山也不殺他,只是不斷地逼他使力,又鬥了十餘招,張廣肇整個人竟委頓在地,鄱陽堡的人要上來救護卻都被潯陽堡的人逼開,周常山將變得軟綿綿的張廣肇提了起來,道:“你還敢說你沒有下毒!”

這時周圍的人都已經想到張廣肇之所以如此不濟,必是先前喝了那一碗酒之故!楊鉤也跳過來怒指他道:“你……你!枉我這麼相信你!你竟然害我!”

張廣肇全無還手之力,看到秦征正向自己望來,想起這次得罪了他,回頭都不曉得會有什麼大禍,全身不住顫抖,兩行淚水流了下來,道:“楊鉤兄弟……秦心聖……這事……我真的是不知道!”

楊鉤怒道:“還說不知道!你快說,究竟是受了誰的指使,下的是什麼毒!”

張廣肇只是搖頭,周常山在旁邊道:“楊爺,他多半是不肯說了,但我這幾日一直派人盯着他,卻已經查得一清二楚!這毒極為了得,是出自素靈派的極品,名叫攻乎氣機潤下劑!”

“攻乎氣機潤下劑”是什麼,周圍的人十有**都不曉得,但一聽說是素靈派的毒藥個個暗驚,連秦征也皺起了眉頭,他想起當日華青囊對付丁貢,其中有一味似乎就是這個!丁貢是用藥用毒的宗師,連他都抵擋不住,若是自己喝了,會出什麼事也難說了。

周常山又道:“至於主使之人,今日也在場……”他朝人群中一指,道:“在那裡!”

眾人朝着他的手指望去,被他指到的人群中有一人一驚之下早已竄起,劍光一閃,眾人無不失聲驚呼:“宗極門的御劍術!”

雷炎冷冷一哼飛身而起,空中錚的一聲,兩劍相撞,逃走那人便掉了下來,雷炎手一伸雷擊發動,電得那人全身劇震後再也動彈不得,跟着腳一踢將那人踢回了碼頭,這幾下兔起鶻落,江岸人人看得分明,個個心驚:“心魔身邊的這個少年好厲害!也不知道是他的弟子還是手下。”心想雷炎都這樣了得了,正主兒勢必更加深不可測!

楊鉤盯着那人道:“你是什麼人!”

周常山笑道:“楊爺,這個問題不需要問他,你只要扒下他臉上的人皮面具,這滿碼頭的江湖朋友就都能告訴你!”

楊鉤行走江湖時也常靠着人皮面具混飯吃,如何戴如何扒那是得心應手!兩根指頭往他的脖子下一探,冷笑道:“果然戴着面具!”嗤一聲撕了下來,碼頭上百數十人齊聲驚叫:“是柴桑別苑柳宗平的兒子柳周慕!”

雷炎一聽,眼神中便流露出鄙夷來,楊鉤更是破口大罵道:“無恥,無恥!宗極門真是無恥之極!鬥不過我秦老弟,就派人來下毒暗算!”

眼下秦征即將挑戰柳宗平,在這當口秦征無論被誰暗算,就算不是宗極門的人出手,江湖上一推測動機也會懷疑到宗極門身上,更何況主使的人是柳宗平的兒子柳周慕!

長江沿岸的江湖中人看見也無不嘆息,均想:“柳宗平若是堂堂正正地迎戰,就算是打敗了那也還不失為一條好漢,就像許宗可、楚宗元般,只是技不如人,也沒人笑話他們。但如今竟使出這等下三濫的手段來,那可真是將宗極門歷代祖師前輩的臉都丟光了!看來宗極門是自己也知道鬥不過心魔,開始狗急跳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