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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巴爾不知經歷了多少次靈氣暴動，即便是愈發嚴重，他也有控制的手段，只是近幾次，他已經不能像從前一般淡然，靈氣越發不受控制，若是沒有林傑，他估計自己至多還能熬過七八次。
幻屬性靈氣的範圍漸漸縮小，林傑的靈氣壁障也縮減到了一個山頭上，暗屬性靈氣使數個山頭的植被完全枯萎，熊熊火焰又將其焚燒一空，靈氣漸消，大片光│裸的土地暴露在外，昏黃的色彩與整個妖域格格不入。
林傑停止念誦靈訣，最後一抹幻屬性靈氣也消失在空氣中，赫巴爾原本坐在山頭，靈氣的衝擊將山石削低近丈，使得他陷進了一個巨坑，好似隕石留下的凹痕。
“你還能堅持多少次？這才三十年而已。”林傑上前想要攙扶起赫巴爾。
赫巴爾沒有拒絕，眼裡卻是一如既往的堅定：“孩子，別再勸我了，等到大限到來，我自會離開妖域，找一處虛空漩渦將我的肉身碾碎。”
虛空亂流對於道凝境後期的肉身已經構不成威脅，但虛空漩渦不一樣，即便是道墟境強者遇到，也要躲一躲。
“你完全可以到外面突破，神界怎麼會單單就認出你？幻屬性雖然稀缺，總人數也足夠多了。”林傑實在不忍看到這樣一位強者殞落。
赫巴爾毫不留情地開口：“這是我自己的命，你就別管了。”
“你這麼說我也勸不了什麼，只能跟你說一句，就算你還能堅持幾千年，烏銘拉也不足以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撐起妖域，你若不在了，想想他的處境。”
林傑說完，鬆開了攙扶着赫巴爾的手，大步向山下走去，遠遠就看到白風和王瑜飛疾馳而來。
對上王瑜飛探尋的目光，林傑微微點頭，示意已經妥當，王瑜飛便停下了腳步，站在人群之外。
“父親。”
“族長！”
妖族人一擁而上，將赫巴爾團團圍住，娜依上前，和烏銘拉一左一右攙扶着他，赫巴爾的疲態是掩不住的，這一次靈氣暴動，免不了又要休養幾日。
“你跟他說什麼了？”林子晴迎上林傑，看向妖族人的背影。
“還能說什麼？勸他離開妖域突破，他就是不肯，還打算找一處虛空漩渦作為埋骨地，我還真是從沒見過這般固執的人。”林傑說著，心中百味雜陳。
“能為族人做到這一步，他真是個勇士。”林子晴的笑容有些勉強。
林傑點頭，不知不覺地釋放了一下精神力場，依舊沒有感受到赫巴爾的精神力。
“塔爾娜，我們打算今晚子時就去禁地一探究竟，說起來也是趁人之危，不過我們離開時會立下靈魂誓言，禁地的一切不會說出去，更不會動裡面的東西，勞煩你告訴烏銘拉我們會在村東等候，去不去由他決定。”林傑轉頭對塔爾娜說道。
“你們今晚就要走了？”塔爾娜的聲音拔高些許，隨後又沉了下去，“我知道了，我會告訴他，弟弟會和你們一起的。”
塔爾娜說完，轉身就向村落跑去，肩膀一顫一顫的，也不知是不是哭了。
她自己不知道，林傑幾人卻聽得清楚，塔爾娜說到最後，聲音已經變得極為嘶啞。
“幾位，這一次又麻煩你們了，我們妖族實在是欠你們太多……”
送赫巴爾回到村落，安達又折返回來，對着一直站在村頭的林傑幾人莊重行禮，這是發自內心的真誠感謝。
“你們不欠我們什麼，倒是我們用了你們如此多的靈藥，你們一直將靈藥晒乾磨粉沖服，這種方法完全是浪費，你們應該……”
“不！”安達高聲打斷了林傑的話，“不要說，族長不希望我們知道的，我們不必知道，幾位的舊屋還在，還請去歇息吧，你們若想離開村子，我也不會強留。”
林傑無言以對，只是搖了搖頭就向著舊屋的方向而去，林子晴三人也跟上，身後的安達一揮手，翠綠的鮮草便如鋪開的絨毯，很快就將裸露的土地覆蓋，一株株大樹拔地而起，鬱鬱蔥蔥，區區幾十息，數座山頭便恢復了原貌。
……
靜謐的夜晚，點點星光被虛空亂流微微扭曲，散發出模糊的光，家家戶戶早已入夢，一派和煦。
林傑四人站在村落外，子時將至，烏銘拉和塔爾娜仍不見蹤影，白風有些不耐地皺着眉頭，卻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來了。”
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傳來，林傑抬首，只見山坳的拐角處跑出一個白影，正是烏銘拉，卻不見塔爾娜。
“林傑。”
烏銘拉儘力壓低聲音，他現在的心情激動得難以抑制，他感覺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鬧出大動靜，即將揭開秘密的興奮感讓他忍不住地想要跳起來。
知道了秘密之後就是別離，這註定是個不平靜的夜晚，他儘力不讓自己去想這件事。
“塔爾娜呢，她不去？”林傑問道。
烏銘拉搖頭，心情有些低落：“她說要幫我們看着父親的動靜。”
赫巴爾倘若真發現了他們的動機，塔爾娜又怎麼攔得住？林傑也不想細究，點頭就向著東方跑去。
以他們如今的境界，不出三刻便來到了巨樹之下，抬頭看去，眼前好似一堵無邊無際的牆，茂盛的樹冠彷彿遮住了整個蒼穹，星星點點的木屬性靈氣從樹冠上灑下，輕盈地籠罩在頭頂，如綴滿星光的夜幕，如夢似幻。
林傑抬手撫摸上巨樹，粗糙的樹皮在他的掌下延伸，虯結的巨根糾纏着裸露在外，根根高達百丈，交錯着形成形狀各異的黑幽幽的洞口。
“烏銘拉，禁地究竟在哪？”林傑開口。
烏銘拉搖頭：“我早已忘了，我曾經到過生命之樹的樹頂，那裡什麼都沒有，應該就是在下面。”
“這麼大的樹，不知有多古老，完全可以在樹中隨便開闢一個空間。”林子晴開口。
“那怎麼可能找着？你看看這樹洞，多得像蜂窩似的，我們找個幾百年也未必能找到！”白風有些心煩意亂。
“不走永遠也找不到。”
王瑜飛冷冰冰地說了一句，徑直走進了眼前的洞口。
“哎！你怎麼知道是那裡？”白風叫道。
“跟上吧。”林傑對着白風做了個無奈的手勢，也閃身進入，林子晴和烏銘拉也沒猶豫，齊齊跟上。
“真是瘋了……”
白風嘀咕一句，也跟了上去。
彎曲的樹洞在拐過幾個彎之後就出現了岔路，王瑜飛一言不發，直接選擇了右邊的一條。
“你們怎麼知道是這邊？”
看着林傑三人毫不猶豫地跟上，白風更是摸不着頭腦。
林傑回頭笑道：“左邊那洞口一陣陣風，必定是通向外面的，你不會連這個都不明白吧？”
白風愣了一下，覺得有些丟臉，慌忙辯解：“我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就是活躍下氣氛，你看這裡面黑咕隆咚死氣沉沉的，萬一誰走丟了都不知道，是吧？”
“是是是，就你聰明。”
林子晴回頭笑道，順帶環視了一下四周，她心裡有一絲不安，這漆黑的樹洞里似乎有什麼未知的存在，使得她耳邊總是響起一陣陣怪異的聲音，但當她想要仔細聽時，卻又什麼都聽不清。
聲音很雜很響，幾乎刺得她耳膜發痛，她悄悄在耳中凝起一團靈氣，卻發現根本無法隔絕這種聲音，聲音空洞詭異，好似從一個古遠之地而來，念誦着不知名的咒語，如同一個巨大的漩渦，想要將她吸入。
又拐過幾個彎，數個方位不同的洞口出現在眼前，王瑜飛略一猶豫選擇了一個繼續深入，無人反對也無人贊同，所有人都是默默跟隨。
如此走了近盞茶時間，前方的岔路越來越多，密集如蛛網，王瑜飛也完全迷失了方向，他似乎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這裡讓他有一種說不出的心煩意亂之感。
烏銘拉也同樣有這種感覺，他完全不記得上次走過這樣詭異的樹洞，心裡更是慌亂，一方面又擔心父親發現他們闖入禁地，倒是林傑和白風二人一如既往。
林子晴一直在默默忍受着那聲音的騷擾，現在也靜心不下，抬手拉住了林傑，手捏得很緊：“林傑，你聽到那些聲音了嗎？”
“什麼聲音？！我沒聽到。”
林傑頓時緊張起來，“噗”地一聲，手心上出現了一團火苗，他抬起手，這才發現林子晴的臉色蒼白得可怕，雪白的皮膚浸出細密的汗珠，在火光下幽幽地亮。
“我也沒聽到。”
“我也沒。”
幾人此起彼伏地說著，這詭異的聲音只有林子晴一人能聽到，她頓時生出一種無力感。
“很雜很響的聲音，時遠時近，找不到源頭……”林子晴解釋着，眾人卻只是一味搖頭。
“子晴，我們出去吧，不看了，這本就是妖族的秘密，不知道又如何……”
“不！我要去！我一定要去……”
林子晴打斷了林傑的話，她自己都沒意識到自己說出這番話時的神情有多怪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