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凡震驚了：“生存建造類遊戲怎麼收集負面情緒？等玩家們把房子建好之後，再給他們全推倒？地震模擬器？”
莉莉絲眼前一亮：“嗯？別說，這是個好主意！
“不過我想的辦法更絕一點。
“既然生存建造類遊戲的主要樂趣來自於生存和建造，那我們遊戲里既沒有生存，也沒有建造，不就行了嗎？”
顧凡雙眼睜大：“既沒有生存也沒有建造的生存建造類遊戲？莉總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莉莉絲胸有成竹地說道：“這種事情很容易做到呀！
“你不是說你們人類從這類遊戲中獲得樂趣的主要因素在於『創造』嗎？
“那我不讓他們創造，只讓他們搬磚，這不就可以源源不斷地產出負面情緒了嗎？”
顧凡恍然點頭：“明白了。你說的這個東西，其實古已有之。
“在古代，這叫徭役，在現代，這叫土木工程……
“剝奪人類的創造力，讓他們只能進行簡單、枯燥、無意義的重複勞動，這確實是一種酷刑！”
莉莉絲一臉驕傲地表情：“對吧？我就說這個點子可行！
“雖說這種負面情緒不是一下子爆發的，無法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但隨着時間的推移，負面情緒會持續積累，厚積薄發。
“這絕對不存在任何過審的問題，還有很強的迷惑性！”
莉莉絲露出相當惡魔的笑容。
“只要我們給遊戲打上生存建造類遊戲的標籤，那麼玩家就會心甘情願地進來服賽博徭役。等到他們發現上當的時候，我的負面情緒已經賺夠了！
“很好，我這就去寫方案！”
莉莉絲說完，鬥志滿滿地光速消失了。
她沒有再向顧凡尋求更多的建議，顯然，此時的她雖然態度有所鬆動，但整體上還是對顧凡保持警惕的，並不打算讓他插手太多設計的細節。
而顧凡其實也並不想再給她更多建議。
雖然插手更多設計細節可以讓顧凡對遊戲的掌控力更強，但也會讓他承擔的風險呈指數級增長。
說得越多錯得越多，這遊戲必然還會出現一些奇奇怪怪的BUG，等莉莉絲秋後算賬的時候，萬一撇不清關係那就麻煩了。
此時說這麼多，就剛剛好。
至於這個BUG具體要出在哪？
顧凡此時當然也還完全沒想好，他得等莉莉絲拿出具體的方案之後，才能再慢慢琢磨。
不過顧凡有個優勢，那就是時間。
莉莉絲是個很急躁的惡魔，往往在一兩天之內就能完成所有的設計，這樣的設計必然存在着漏洞。
而顧凡在長達一兩個月的開發時間中，完全可以一邊寫代碼一邊思考到底要在什麼地方偷摸地寫個BUG。
……
……
第二天晚上，莉莉絲果然帶着新的設計方案來了。
“顧凡！『沒有生存和建造的生存建造類遊戲』我已經完全參悟了！你看看這個方案是不是很完美！
“我有預感，這次一定能像你們人間的聯合收割機割麥子一樣，海量收集負面情緒！”
莉莉絲一邊說著一邊驕傲叉腰。
沒太理會莉莉絲的奇怪比喻，顧凡伸手接過新的設計方案。
而後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遊戲的名字。
《盜火者》。
顧凡問道：“這似乎也是從西方神話中取材的？盜火的普羅米修斯？但那不是希臘神話的內容嗎，你們也是一個系統的？”
莉莉絲擺了擺手：“哎呀，那只是個名字而已，不重要。”
顧凡繼續往下看，果然這遊戲雖然叫盜火者，但實際上跟普羅米修斯沒啥關係。
玩家既不是扮演普羅米修斯去盜火，也不需要被綁在懸崖上被鷹啄食內臟。
之所以叫《盜火者》，是因為遊戲的主要玩法。
這款遊戲的地圖並不算很大，大致相當於一般MMORPG的主城以及周圍的一片區域。
整個地圖大致可以看成是個『荷包蛋』的結構：
最內圈是『神國』，有點像是MMORPG中金碧輝煌的主城，高聳入雲、氣勢恢宏；而外圈則是『人間國度』，有城鎮、村莊，也有山川、河流、懸崖、平原和荒野。
但不要被風景蒙蔽了，這其實是一個危機四伏的世界！
最中央的神國，雖然看起來氣勢恢宏、美輪美奐，但實際上裡面的天使卻會對進入其中的人類殺無赦，直接就用強大的聖光把人給烤成肉乾，甚至灰飛煙滅。
而周圍的人間國度也好不到哪去，壓根沒有任何溫馨的田園風光，也沒有繁華熱鬧的小鎮，只有一個又一個服苦役的地點，還有荒涼的曠野和兇殘的猛獸。
遊戲本身支持多人聯機，最多16名玩家一起遊玩。
而遊戲的核心玩法有兩個。
第一個玩法，顧名思義，就是『盜火』。
玩家可以進入神國，去盜取其中的各種建築材料，包括石塊、木料、種子等。這些都可以用於人間國度的建設。
而『盜火』，也就是盜取神國的火種。
在這個遊戲中，神火是一切的基礎，如果沒有神火，人間的所有建築都將衰朽崩塌。
所以，每開啟一個工程，都需要獻上一簇神火。
火種必然也藏在整個神國中最危險的角落。
第二個玩法，則是『建設』。
在人間國度，到處都在修建各種各樣宏偉的工程，可能是路邊的馳道，可能是溝通兩地的大運河，可能是氣勢恢宏的王宮，又或者是建在懸崖上的監獄。
其實只看這兩個核心玩法的話，還真讓人挺感興趣的。
這不就是標準的生存建造類遊戲嗎？
冒險，獲取素材，建設家園，然後激活科技樹，獲得更強大的裝備，再去更危險的地方冒險，獲取更高級的素材……
這也算是一套非常完整的系統了，如果認真製作，未必不能成為一款好遊戲。
但既然它是莉莉絲設計的……
那毫無疑問就必然有無底深坑了。
而這遊戲的坑，還是在於那句話：它其實既沒有生存，也沒有建造！
這兩個系統的核心樂趣，全都被砍掉了！
首先是生存，這個玩法的核心樂趣在於『自由探索』。但《盜火者》偏偏不允許玩家自由探索。
按照正常思維，肯定是玩家們平時在人間國度建設，然後發現缺材料了，就進入神國冒險，拿到材料再回到人間國度繼續建設。
但《盜火者》這遊戲限定了，玩家只能扮演兩種角色：『苦工』和『盜火者』。
苦工會永遠留在人間國度，不得進入神國；而盜火者則是一直留在神國中，即便收集夠了材料之後可以短暫地回到人間王國，但交完材料之後就要立刻回到神國去。
也就是說，玩家無權選擇什麼時候去探索，只能永遠在危機四伏的神國中疲於奔命，隨時有可能死亡。
那麼苦工會不會好一點呢？
也不會！
在《盜火者》這款遊戲中，所有建造的建築都是固定的，玩家們壓根沒有自由發揮的空間。
苦工們只能用各種各樣的材料，按照圖紙上的固定方式堆砌到特定的建築上。
比如開挖大運河，運河的航線是固定的，多長有一個渡口、有一個碼頭也是固定的，甚至碼頭上有幾塊磚、幾塊木板也都是固定的！
玩家想動一塊磚都不行。
一旦發現建錯了，就會有拿着長鞭的監工過來教玩家做人。
玩家扮演苦工時，能做的只有去搬磚，然後放在指定地點，如此無限循環。
毫無疑問，這根本沒有任何樂趣可言，純純的賽博徭役。
甚至更過分的是，一旦地圖上的建築完成度達到某個值，天使還會現身，發動可怕的地震，隨機將某個區域的建築震塌，讓玩家們只能從頭來過！